——咚咚咚。
有人敲門。
惠京揉了揉眼,沒想到一大清早就有客人來。他披衣從花木廊側室起身,将梧桐門上的鎖鑰取下,打開了門。
門外是一個神色焦慮不安、模樣年輕的缁衣男子。“這裡是遂願坊麼?”他試探着問。
惠京邀他入内。
此時阿黎也被聲音吵醒,抹了抹臉走了出來。
“不知你們有沒有聽說,我朝的小皇子許惠京失蹤後又重新回到皇宮了。”來人自覺地坐了下來,對二人說道,“這本是一件喜事,我卻因此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哦?”阿黎看向惠京,問那人,“為什麼呢?”
惠京提壺上爐,打算去将裡面的山泉水溫熱。那人沒有立即回答,隻是接着說道:“前些日子,說是小皇子許惠京想念宮外的山水人情再度出宮遊玩,他從京城出發一路向北,到了北邊的臨江小鎮下榻。”
是了。
今日距惠京二次離宮已過去半月,三日前,聽聞小皇子、盧皇後要出宮遊玩,有許多宮人随行,儀仗足有二裡之長,畢竟是皇後與皇子一齊出遊,聲勢十分浩大。
他們的儀仗經過遂願坊時,阿黎還拉開竹簾瞧了許久,道了句:“啧啧,小公子,你家的陣仗真熱鬧。”
惠京卻不願去多看。
就像此時他根本不願多聽一樣,水稍溫,他便将其提出來為客人添了茶,随後自己端着小茶盞喝水去了。
“不知我這麼說了,你們會不會覺得是我瘋了,但是我還是要說……”來人沒有去動茶水,而是用一雙近乎空洞的眼神望向阿黎,“我覺得,小皇子很有可能已經遇害了。”
一句話,讓惠京狠狠嗆了一口茶。
“什……什麼?”
來人閉上雙目,歎息了一聲:“幾年前我跟着一位老道士略學過些許法術。當時,他教了我一種名叫‘銀鈴縛’的法術。”
銀鈴縛?這是什麼法術?
惠京被他說的話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想要繼續聽下去。
“不過這是後話……最重要的是,我的妹妹。”來人的思緒忽而像揉亂的線頭一般混亂,他不知該先講哪一段,才能讓眼前的兩個人相信自己。
阿黎安撫他道:“不急,不急,那便請先生講一講令妹的事。”
來人咽下了一口茶水,手指稍稍發顫,他接連順了好幾次氣,終于才下定決心開口。
“小時候,我帶着五歲的妹妹到街市玩,因為貪吃包子,與年幼的妹妹走失了。”他說這話時話音微顫,喉結上下滾動着,“多年以來,我一直對妹妹心懷愧疚,常常夢回那一天,恨不得沖進人群裡去尋找她的下落。”
到底是走失還是抛棄?阿黎心中有此疑問,但并沒有問出來。
來人繼續講道:“我永遠忘不掉妹妹的樣子,也時常會設想,如果她還活着會是什麼模樣?多年後,我将設想的妹妹畫了出來,隻有一得空,便繼續挨家挨戶尋找她。
就在這時……仿佛上蒼顯靈一般,我竟真的把她找到了……
更令我驚訝的是,她好像剛剛從畫裡走出來一般,與我設想中的妹妹一模一樣。她衣衫褴褛,見着我,眼光婉轉,淚水不斷流淌。我伸手摸了摸她眼下的傷疤,不敢相信真的是她。這時候她終于開口了。她問我,那天的包子好不好吃?”
聽到這裡,惠京已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