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阿黎也帶回來了一個不算好的消息。
“聽書的人對遂願坊大多心存顧忌,他們說,定願寺有棵神仙樹,還是去那兒許願比較好使。”阿黎說得口幹舌燥,趕緊喝了一口涼茶,“我查過了,這定願寺在山鏡國,距離京城足足有千裡之遙,想不到這也能被它搶了生意。”
祢上側身半躺在立櫃之上喝酒,看起來很是不爽。
他睜了半隻眼,眉毛擡得老高:“什麼神仙樹?”
阿黎擡首望向他說:“我也沒有聽說過,不過,山鏡可是宿元仙使的地盤,主子還是要慎重行事。”
宿元仙使?
惠京總覺得自己在哪聽過這個人……他思來想去,眼前忽而一亮,宿元宿元,這不是他那日翻看《列法通術》時時常看見的人名麼?書上許多法術都乃他所創。但是不僅如此,悅擅也曾多次跟惠京講起過他,說他在任山鏡國師期間,品行高潔,心懷蒼生。
祢上想去惹他?這不太好吧。
“少廢話,寫字。”祢上将遊仙筆扔給了阿黎,“我要會會這樹精。”
阿黎接住了筆,在硯台中蘸取了些許朱砂,于紙上寫下“山鏡國定願寺”六字,可是似乎沒有任何反應。
難道是太遠了去不了?阿黎莫名其妙,從前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惠京不斷回憶着悅擅與他講過的故事,與那首說給孩子聽的打油詩,“山中有洞府,府裡有仙人。仙人下山來,不複歸九天。”他想起來了,宿元仙使與那棵樹的故事……
“阿黎,請試一試‘定遠寺’。”惠京與阿黎道,“山鏡國定遠寺。”
這棵神仙樹,的确跟神仙有關。
說是很多年前人間生出了這麼一棵樹,因着宿元善心澆了一次水,它借着仙氣長起來了。但後來悅擅在夢中得到啟示,樹上結的果子将會是妖君轉生,會為禍人間。為這事,神仙們對這棵樹的存亡産生了兩種不同的意見。
一派人認為應該立即鏟除此樹,從源頭免除人間災禍。
一派人認為妖君無論如何都會轉生,此樹不應受到牽連,憐惜樹的生命。
宿元便是這第二派人。
他頂住了四方壓力,力保這棵樹能在凡間生長,至于以後要結什麼果子他并不那麼在意。在他眼中,一草一木皆是生靈,都有生存的權利。
正因如此,他與穹疆的那位已經仙逝的國師杭阙,曾是知交故友。
與現任國師悅擅的交情也不淺。
此人不僅自己很強,他的友人也很強。惠京心知與他為敵不是什麼好事,但因着最近的遭遇,竟很想看目中無人的祢上吃一次癟,興許他被小小教訓以後能夠收斂些。
此刻,阿黎已經重新寫下“山鏡國定遠寺”六字,紙面與字迹如沾染螢火般微微發亮。去往定願寺的通道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