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興、能、和、你、做、姐、妹。
那隻克倫蒂熟悉又陌生的手,穿透了稚嫩的胸膛。
塞拉,用最後的清醒了結了自己。
然而,從她身體裡流出來的卻不是鮮血,而是蠕動着的黑泥!
克倫蒂怔怔地望着一動不動的妹妹,一時間竟不知道後退。
“到我身後!”孟柯原本決定将獨處的時間留給姐妹倆,但就在剛才,一種熟悉的顫栗感在一瞬間蔓延過了全身。
他當機立斷沖進房間,正好撞上了克倫蒂被蠢蠢欲動的黑泥襲擊的那一幕。
他揮過長槍,将地上的黑泥斬成兩半,但很快地,那些黑泥被切開的部分重新聚合在一起,恢複如初。
冷靜。孟柯強迫自己沉下心來仔細觀察,發現這些黑泥并不是想要奪走克倫蒂的生命,而是……
他餘光瞄見克倫蒂手中的東西,是原本在塞拉脖子上的挂墜。
也就是被帶出秘境的縮小版神石。
“把你手上的項鍊給我!”孟柯沉聲道。
克倫蒂一愣,連忙遵從命令把挂墜遞給孟柯。
“撲通、撲通……”接過挂墜的那一刻,孟柯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以至于胸口處傳來悶痛感。鎖骨處的胎記前所未有地灼熱,像是有什麼要破殼而出,他卻仿佛失去了對疼痛的感知一般,平靜地阖上了眼。
再睜開時,那雙眸子已經變成了耀眼的金色,如同古老壁畫上的……
海神。
“污穢。”孟柯冷冷地說,聲音中不帶任何多餘的情緒,就像僅僅是下一個判決。
他握緊了手中的長槍,風輕雲淡地一揮,這一次,槍尖還沒碰到黑泥,那些東西就尖叫着融化了,半點痕迹也沒能留下。
克倫蒂目瞪口呆,随後,她驚訝地注意到,原本已經是畸變體模樣的塞拉,被波及到之後,竟然變回了人魚的樣子。
來不及仔細思考,門外的終端中傳來了洛伽的聲音,他剛才出門偵查藍瑚村的情況了:“伊萊瑟,那些村民變回了畸變體,正在…”
“向你們所在處湧去!”
“呃……”孟柯捂住了額頭,他的眼睛恢複了正常,聞言臉色一凜。
這就是畸變體的習性,它們仿佛為了獵殺人魚而生,能精準地捕捉到活體人魚的氣息。
塞拉的死來得太過突然,藍瑚村人魚徹底異化成了畸變體,他們準備好的藥劑,用不上了。
孟柯垂眼去看手中的吊墜,奇特的是,他能感覺到,原本充斥着力量的石頭失去了光澤,它現在隻是一塊普通的石頭了。
也就是說,剛才突然出現的玄妙力量也派不上用場。
正當孟柯下定決心,打算存檔後狠心将這些畸變體消滅時,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是蒼。
“我有辦法。”少年說,依戀地将臉埋在了孟柯柔軟的胸脯上,輕輕蹭了蹭。
他知道,一旦自己這麼做了,以後就再也不可能親自陪伴在青年身旁了。
觸手的情感本應延伸自本體,可蒼卻覺得,自己真真切切地愛着眼前的人魚,陰暗地想要殺掉本體,将青年獨占。
但本體肯定不會允許他這麼做。
所以,少年發出了低低的笑聲,甜蜜而病态,就讓他用這種方式讓青年永遠、永遠地記住自己吧。
蒼的力氣異乎尋常地大,孟柯竟一時間掙脫不開。
“不要忘記我啊,媽、媽。”少年露出了邪肆的笑意,這一刻,他那張和蒼鱗無限相似的臉似乎重合起來,又似乎相差極大。
一根、兩根……
無數根觸手撐開了蒼僞裝的人皮,它們溫柔而強勢地捂住了孟柯的眼,不願他看到自己醜惡的真面目。
片刻後,那些觸手化作點點光芒融進了孟柯的身體,而眼前的少年徹底消失不見。
孟柯茫然了一秒,瞳孔再次變成了燃燒着的金色。他遊出屋子,成百上千的畸變體呼嘯着向這邊湧來,連成了一片攢動的“海洋”。
孟柯微微歪了歪頭,向上方的海域飛快掠去。
“海洋”靜止了一瞬,然後争先恐後地向孟柯所在的方向遊去。
孟柯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它們,不過将手向前一揮,畸變體就被迫停下了動作,任它們如何嘶吼、掙紮也無法再向前一步。
他手中的長槍輕輕一舞,變作了三叉戟的模樣,戟身流轉着神秘的符号。
“歸于…本源。”孟柯垂下纖長的眼睫,蓋住了壓迫感極強的瞳孔,他吐出的每一個字都發出一陣波動,最前一批的畸變體身上的黑鱗迅速褪去,墜落在地。
而後,孟柯将手中的三叉戟抛出,武器劃開水波,穩穩地落在畸變體群中央,水波激蕩。
一陣光芒往外擴散開來,一片又一片的畸變體被淨化,恢複了人魚的樣子。
做完這一切,難以抵擋的疲憊感向孟柯席卷而來,他下意識地想要轉身向下遊去,試圖避免自己在海中央失去意識,但身體的力氣早已完全耗盡。
他還是暈了過去。
幸運的是,洛伽及時趕到,穩穩接住了軟軟倒下的孟柯。而不知何時,三叉戟也變回了普通的長槍。
【主線任務:黑泥之下結算中……】
系統發出冰冷的提示音,周圍的一切、連同孟柯的身影都在漸漸消散。
但此時的孟柯暫時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