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請你帶我去一趟晝國,我想找找辦法。”
柳下醉感覺一滴清涼的雨滴在眉心,化開了她的焦慮。
但伸手摸了摸,卻又沒有濕意。
她懵懵地放下手,卻見對面明危樓也擡起手摸了摸眉心。
“怎麼了?”明危樓緩慢地摸着,頓聲:“這讓你很為難嗎?”
說完,像是終于想起來了那血光覆蓋的一天,噤了聲。
她這一刻有了等待審判的無助感。
對面,女孩碩大的狐狸眼眨着,半晌說:“我為難什麼?我很樂意。你說的是那一天嗎?其實我沒感覺有什麼。”
這個答案讓人有些不可思議,明危樓微微側首:“為什麼?”
“就當是我沒良心吧。”柳下醉切割着盤子裡的食物:“晝國那麼多年了,還在保持着父權專制,我很不認同。也許你以為我會說,他們至少給了我優渥的生活。”
“一個人若将一隻貓兒狗兒養在身邊,給它好吃的好喝的,尚且可以被稱作為是慈善;但若一個人明知野心是好東西,卻将另一個人關起來叫她不必有野心,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柳下醉說到這沒再繼續說下去。
因為她的腦海裡在狂閃三個大字:“OOC。”
快穿局的規定是,在當前的身份跟攻略對象産生感情,而她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跟晝國感情聯系并不深這件事。
她加上了一句:“你并沒有為難我的母族不是嗎?”
說完話,警報也終于解除,柳下醉暗松一口氣,挑起眼皮去看明危樓的神色。
明危樓沒在吃飯,而是盯着她的方向在發怔。
柳下醉怕她多想,就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她拿出手在她面前搖了搖:“喂,傻啦?”
明危樓瞳中微震,終于緩過神來,點點頭:“你願意就好,那我們明天啟程。”
“等一下。”柳下醉舉起三根手指:“但你需要答應我三件事。”
在明危樓點頭示意下,她一根根掰着:“第一,在晝國,别人說什麼你都别往心裡去,實在難受就找我;第二,任何行動都要帶着我,不許自作主張;第三……”
這個第三,她許久都沒說。
直到明危樓沒了耐心,追問時,她才嘿嘿一笑,眸子裡忽閃着:“如果出了什麼我們都無法解決的事,我們就私奔。”
明危樓是不會答應的,柳下醉也知道她不會答應的。
她們共振着心,知道這隻是一句在意外到來前的僥幸。
明危樓謹慎地考慮着,也分析着柳下醉目光中的意味。
許久,她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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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這次出行并不能讓那群吱哇亂叫的大臣知道。
明危樓和柳下醉商量之後決定,就她們兩個人去。
不過當時柳下醉并沒有超前到考慮明危樓打算怎麼帶她去,還一個勁兒地在那幻想着二人世界的美好,攻略成功的喜悅。
很快看到夜島懸崖——一個非常适合起飛的地方時,她拉下了臉。
她扯了扯明危樓的袖子:“不能坐鷹嗎?烏鴉也可以呀。”
明危樓搖頭:“太張揚,難免被人知道。”
她笑得更難看了:“可是你是一隻鸑鷟诶?難道不比鷹和烏鴉更張揚嗎?”
聽完她說的話,明危樓忽地眯了眯眼,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連語氣都變了:“從晝國逃回夜島的時候,我躲過許多不容易讓人發現的地方,有經驗。”
柳下醉真崩潰了。
她隻是不想像一隻小雞一樣,被爪子抓着到處飛。
鴉殺一邊嫌棄一邊給她倆塞上行李:“得了啊,真不知足。”
明危樓轉過身去對鴉殺說話,語氣鎮重:“我不在的時候,外部一概事物過問渡,涉及軍隊的事你可自行決定。如果我回不來了……”
這上半句讓人聽了傷心,鴉殺的眼底漸漸滲出眼淚。柳下醉卻忽然撞進來,嘻嘻笑着:“如果她回不來了,那一定是跟我私奔去了,不用擔心!”
鴉殺的眼淚變成了氣出來的。
柳下醉笑着一轉頭,卻好像捕捉到了明危樓嘴角一抹極淡的笑意。
隻是很快就消逝了,像沒來過一樣。
笑意消散的瞬間,她整個人忽地騰空。柳下醉胡亂一抓,抓到了什麼細長的東西,便狠狠抱住。翼展巨大的鸑鷟拂過山林時,帶起漫天飄散的葉。
柳下醉等平穩些了才敢看仔細,明危樓這一次倒是沒有用爪子像抓小雞一樣抓着她,而是把她穩穩地放在背上。
她也忽然看清了自己抱着的,是明危樓的脖子。
這做起來很順手,但聽上去很怪。
她腦補着自己從後面抱着明危樓脖子的模樣,臉上火一冒就要收手。
卻被預判了,聲音還是熟悉的淡漠:“不要動,地形崎岖,你摔下去我的臣民怎麼辦。”
柳下醉才想起來自己還在攻略這個人呢。
既然是攻略,她大着膽子用纖細玉白的手環住明危樓修長的脖頸,指尖還摩挲起了她頸部的絨毛。
手感……還不錯嘛。
已經知道了柳下醉的德行,明危樓這一次學聰明沒出聲,隻是忍耐着。
柳下醉卻沒給她機會,含着笑:“為什麼你每次關心我,都要找借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