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比賽時間在暑假的最後一周,離現在還有五個月,要在五個月内學成并學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幾次練習下來,許夢白便看出來高玫在彈鋼琴上并不十分有天賦,但好在高玫的學習态度很認真,練習也很努力。
即便如此,許夢白對待高玫參加比賽也并不樂觀,隻能說盡力而為而已。
在指導高玫學習彈鋼琴的同時,許夢白又忍不住擔心影響高玫的學習,但又想到高玫那慘不忍睹的成績,好像也沒什麼可影響的地步。
指導高玫彈鋼琴這件事并不算難,因為高玫雖然不算有天賦,卻有腦子聰明的優勢,再加上勤能補拙,幾個月的成效還算顯著。
很偶爾的,看着高玫努力練琴的樣子,會讓許夢白想起來曾經的自己,而晃過的記憶碎片總會讓她恍惚一陣子。
有一日,許夢白聽着高玫彈完一首經典曲子,很是真誠地誇贊了好幾句高玫的進步。
高玫聽了誇獎自然開心,不由自主地抱住許夢白轉圈圈,還時不時手舞足蹈,用肢體語言将快樂展現得淋漓盡緻。
肌膚相貼的柔軟讓許夢白耳朵泛紅,但看高玫歡快的樣子,她到底沒說什麼,任由高玫抱着。
快樂的勁頭過去,高玫去了洗手間。
許夢白自己一個人呆在活動室裡面,望着眼前的鋼琴發呆。
想到剛剛高玫彈琴時投入的模樣,許夢白抿了抿唇,眼底有些羨慕的情緒湧現。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起身走到鋼琴凳前,坐了下來。
白皙修長的手指帶着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輕微顫抖,輕輕地、帶了些遲疑地落在了琴鍵上。
熟悉的悅耳琴音回蕩在耳邊,許夢白眼眸裡的光都跟着晃了晃。
她的手仿佛有意識一般,自顧自搭在琴鍵上,在黑白的琴鍵間翩飛起舞,演奏出耳熟能詳的樂曲。
那是她第一次沒有出錯地完整彈奏出的樂曲,貝多芬的《緻愛麗絲》。
曾經有許多次她因為壓力痛苦不堪的時候,就會彈一彈這首曲子,像是在暴風雨席卷的海浪上努力尋找能讓自己有歸屬感的安樂鄉,一直到連這首曲子也沒辦法再安撫她的時候,許夢白的世界便如自己預想中的,坍塌了。
悠揚的音符在偌大的校園裡回響,除了從保安室裡探頭去看聲音源頭的保安大叔外,沒有人去關注這在周末空檔的校園裡傳響的曲聲。
唔,還有趴在窗邊,一雙眼睜得大大的,眼神欣喜又着迷,像是想要把教室裡彈奏鋼琴的那個女人裝進眼裡的少女。
一曲畢,世界仿佛都瞬間安靜了下來。
直到窗邊的少女回過神,走進教室裡,用力拍着手掌,拍出響亮的掌聲。
許夢白也被這掌聲拍回了神,緩緩收回手,心頭思緒複雜萬分。
高玫被她的動作吸引,去看她的手,好一會兒,才眉眼含笑去問她:“許老師,你的手不疼了?”
許夢白一愣,有些後知後覺,手腕像是這時候才被喚醒痛覺一樣,泛起一陣細微的酸疼感。
這疼痛感并不十分強烈,許夢白隻輕微蹙了眉,便恢複了平靜。
比起以前那讓她幾乎無法忍受的疼痛感,确實是好了許多。
許夢白短暫的愣了會兒神,便讓開位子,讓高玫繼續練習。
接下來無論高玫怎樣撒嬌裝可憐,或者拿糖果誘惑她,許夢白都沒有答應她再彈一次。
時光的沙漏總是在人不注意的時候,悄然流逝。
暑假裡,高玫也幾乎每天都來學校練習。
她每天都帶着歡快的笑容,好像練習彈鋼琴是一件什麼很快樂的事情一樣,連帶着許夢白也忍不住每天都揚着笑容來到社團活動室。
偶爾跟好友範新美一起出去逛街的時候,還被範新美打趣說像是談戀愛了一樣。
臨近比賽時,許夢白臉上的笑意逐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與日漸增的焦慮感。
然而要參加比賽的少女卻比她要放松許多,好像赢得比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
許夢白一邊笑自己皇帝不急太監急,一邊又怕高玫太過自大,最後沒有拿到名次反而跌的更慘,于是忍不住開口叮囑了高玫幾句。
高玫聞言,卻絲毫沒有被打擊到,她拉起許夢白的手,滿臉笑地問着她:“沒關系呀,就算沒有拿到名次也沒關系,隻要我盡力了就好了。”
她良好的心态感染了許夢白,讓許夢白心頭的焦慮感都散去不少。
緊接着又聽到高玫問她:“畢竟,如果我輸了的話,許老師你也不會罵我的,對嗎?”
少女神色嬌俏,一張臉都是恃寵而驕的快樂。
許夢白無奈又好笑,卻也隻能應她:“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