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夢白也笑:“哪裡都好。”
高玫:“哪裡都好,是哪裡好?”
許夢白開始耍賴了:“哪裡都好,就是哪哪都好。”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笑起來。
一聲簡單的“高同學”好似将她們之間的距離也拉回了從前那樣,甚至也許比以前更加靠近。
不止是心理上的,還有物理上的。
床頭的暖燈還沒有關,光影打在高玫的臉上,使她立體的五官更加凸顯,閃着碎光帶着笑意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白皙如玉的皮膚,線條完美的唇瓣。
許夢白忽地閉上了眼。
她不敢看了。
她感覺到自己的吐息變得有些熱,心跳速率也不由自主加快。
“困了?”
耳畔是高玫的疑惑聲。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眼睛閉上了,還是因為躺着的緣故,高玫的聲音似乎比平時更加低沉了些,柔柔的,很好聽。
許夢白感覺自己耳朵好像也出問題了,為什麼好像在冒熱氣一樣。
她不想顯露自己的異樣,很快說:“有點困了,我們早點休息吧。”
衣物與被子摩擦的聲音響起來,高玫的聲音似乎更近了些,“我怎麼感覺你好像還很精神?”
許夢白心跳好像更快了些,她嘟嚷着:“你感覺錯了。”
“你怎麼……臉這麼紅?”
啊……!
許夢白直接拉起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毫無底氣地反駁:“我沒有。”
“好好好,你沒有。”隔着被子,高玫帶着笑意的聲音也變得渾濁,“别蓋了,等會兒悶着了。”
許夢白沒有拉開被子,隻催促高玫:“好晚了,快睡覺。”
高玫又笑了,她幫許夢白把被子往上方提了提,多給她一些呼吸的空間,然後自己躺好,側頭又看了看許夢白鼓起來的被子,輕輕說:“晚安。”
許夢白頓了頓,回道:“晚安。”
兩個人都以為自己會很久才能睡着,可意外地,她們都很快陷入了夢鄉。
睡前聊天勾起的回憶在高玫的夢裡延續。
她在夢裡看到還穿着藍白校服的自己坐在窗邊,看到樓下在便簽前站立着的許夢白,穿着灰白的呢大衣,長發绾在腦後,在星星燈的映照下,像從電影裡走出來的人。
那樣美好的人,在數以百計的便簽裡面,獨獨拿起了自己的那一張。
下了晚自習之後,高玫像個兔子一樣從座位上跳起來,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下樓,跑到自己的便簽跟前,拿下了許夢白寫的信紙。
十分娟秀的字體,一點也沒有吝啬墨水地寫了很多話:
同學你好!這個問題是一個非常深刻的問題,我想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人能夠給出一個完美無缺的答案。我比你略長幾歲,也依舊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
但是人生并不像考試一樣,非要尋求一個準确的标準答案。很多人都喜歡說,生活很痛苦,很無聊,沒有意思,為什麼人不能一直快樂。可我常常覺得,如果生活隻有快樂的話,快樂也就不再是快樂了。痛苦也好,嫉妒羨慕也好,傷心怨恨也好,快樂暢快也好,這一切一切共同構成了生活本身,生活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複雜性才顯得彌足珍貴。
以前我媽媽逼着我學鋼琴,我十幾年的人生裡也全部充斥着彈鋼琴這件事,後來我不彈鋼琴了,也曾經一度覺得自己的人生完蛋了。可是不是的,事實上,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如果開心就大笑,如果難過就嚎哭,如果覺得自己不好就努力去變好,如果有想要的東西就努力去得到。我們現在才高中,人生才隻是在一張白紙上畫了小小一塊,也許等我們見過更多風景,在這張紙上畫上更多顔色,就能夠在“人生有什麼意義”這個問題上,有屬于自己的答案。
讓我們一起在接下來的人生裡,尋找答案吧!(笑臉)
結尾是許夢白畫的笑臉,格外俏皮。
高玫來回把這張紙看了很多遍很多遍,最後小心翼翼地把紙折起來,放到自己的文具袋的夾層裡。
從那天以後,本來隻是有點外向的高玫,直接翻身變成了社交達人,不僅跟同學關系好,也非常受老師的喜愛。
通過龐大的人際關系網,她知道了那個人叫許夢白,是學校的老師,教的是曆史,工位就在自己班的班主任旁邊。
那段時間,每次收到别人情書的時候,她都很開心。
因為又有理由可以去找班主任,又可以看到許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