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阿姐傷勢不好輕易挪動,我想買一輛闆車,不知哪裡可以買到”,江誠問道。
“我們村裡就有木匠,不過現在可能不好買了。你要想買,就去問問吧。他家門口長着一棵歪脖子的柿子樹”
謝過老大夫後,衆人拿了藥就離開了。
找到木匠家,萬幸木匠一家還未搬離。江誠敲開門詢問是否有闆車賣。木匠擡頭打量了他一眼,見他渾身邋遢,衣裳也是破爛不堪,跟路邊的乞兒沒什麼區别,笑道:“就你?想買闆車?知道一輛闆車多少錢嗎?十兩!”
聽到木匠的話,江誠也愣住了,他知道闆車很貴,但沒想到這麼貴。他身上還有十二兩多的銀子,但阿姐還要看病,要是現在把錢都花了,之後沒錢看病怎麼辦?
木匠看到江誠抿緊嘴唇不再說話,嗤笑一聲,“你就是想買也是買不到的,鄉下人家哪會備一輛闆車在家中。我們這裡要想買車,都是你自己去山上砍了樹送來,我們做好後,你再取走。想要直接買一輛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去城中的馬車行。但我告訴你,你要是去那裡買,沒有十二兩銀子是買不到的”
“大叔……那可有廢棄或損壞的闆車”,一道虛弱的聲音在周二背後響起。衆人看去,發現江夏竟然醒了。
“阿姐!你醒了!”,江誠驚喜地跑回周二身邊,仰着頭看着江夏,眼淚鼻涕糊了自己一臉。
江夏看着他的小臉,心中很是複雜。江月消失前請她好好照顧江誠,江夏不清楚江月消失與自己占了她的身子有沒有關系。如果是因為自己占了她的身子導緻了江月的消失,那自己就是間接害得他失去了姐姐……
“我沒事,别哭”,江夏讓周二将她放在一旁,輕聲道了聲謝。
“大叔,你說都是别人送木料過來,再由你們制作。那别人家損壞淘汰下來的闆車是不是也會送到你們這裡?”
“呵呵,小姑娘,聽你這話,你不是莊戶人家的姑娘吧”,木匠笑道。
江夏點點頭,“在莊戶人家,一輛闆車的重要性不亞于一頭牛,有車的人家都是很愛惜的,經常是一代一代往下傳的,沒有個幾十年可壞不了”
江夏有點失望,她還以為會有二手回收可以撿漏,沒想到這些人對于東西的愛惜程度這麼高。
就當江夏準備放棄時,隔壁跑出來一個老婦人。
“哎,小姑娘,我聽到你們說想要買闆車,不論新舊?我家有啊,你們要不要買?”,老婦人蒼老的臉上挂着笑。
“王嬸,你要賣闆車?”,江夏還沒有反應,木匠卻先開口問道,“你把闆車賣了,老田叔還有家裡的東西怎麼帶走?”
“不走了”,王嬸苦笑着說道,“我們老了,你老田叔腿又走不了路,出去也不一定能活下去,呆在家裡說不定還能活下去。把闆車賣了,留點錢給他們,之前為了治你大田叔把家裡的錢都花光了”
“那大虎知道嗎?他同意嗎?”
“哎,我們做父母的,做事哪要他的同意”,老婦人轉頭又對着江夏說道,“還要買嗎?雖然舊了點,但用着一點問題也沒有,我隻要你八兩銀子”
“先去看看吧”
“哎行,跟我來吧”,老婦人推開隔壁的院門,将他們領進去,從一間堆放雜物的房子裡将車推了出來。
“你看,我沒騙你吧,這車舊是舊了點,但還是很結實的,幾個大男人坐都沒有問題”,老婦人在旁邊賣力推銷着自家的車。
江夏看着面前的闆車,車身的木闆早已褪去原有的顔色,表面布滿了層層疊疊的裂紋,車輪的木條也磨損得參差不齊,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粗糙的木茬,仿佛随時會斷裂。
她的嘴角有些抽搐,這哪是有點舊,這和廢車也沒有什麼區别了吧!
老婦人估計也察覺到了江夏對于這輛車不太滿意,連忙說道,“小姑娘,你别看它舊,這車從我公爹他們那時候家中就在用了,但這麼多年來,它可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
“之前沒有問題,可不代表之後沒有問題”,江夏說道,“你也說了你公爹在時,這車就在用,那估計已經用了有二三十年了,誰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就會散架”
“不會散架的,這車可是用上好的木頭,請隔壁老蔡頭打的。老蔡頭你們不認識,剛才和你們說話的就是他兒子,他老子的手藝可是我們這十裡八方出了名的好”
“他手藝再好,這車也用了這麼多年,十兩銀子我都能買個新的了”
“十兩銀子買車也要看是什麼時候,現在大家都忙着逃難,誰家會把車給賣了”
“那我還可以去城裡問問,不買新的,就問問有沒有舊的。我相信偌大的一個縣城想找一輛舊闆車還是不難的”
“哎你……”,老婦人說不過她,氣得直跺腳,“那你說你肯出多少錢買”
“四兩”
“四兩!?這太少了!”
江夏也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扶着江誠站起身,準備往外走。
“哎,等等,再加點,五兩怎麼樣?”
“說是四兩就是四兩,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聊的了。我們還要趁着天亮趕到縣城,說不定就讓我買到了。反而是你,我們走了,你就想賣也不一定會有人買”
聽了江夏的話,老婦人的臉色一變,是的,現在大家都在收拾東西準備往外逃,哪還有什麼人會來。
“行,聽你的,四兩就四兩,但我要立馬現錢”,老婦人站在江夏身後喊道。
江夏的嘴角勾起一抹笃信的笑容,轉身時笑容已經藏起。
“沒問題”,想當年她們寝室四人可是出了名的砍價小能手,雖然她比不上自己的室友,但和這些人相比還是可以的。
江夏沖着江誠颔首,他就心領神會,從荷包裡掏出錢付給了老婦人。
這荷包還是江夏的,準确來說是江月的。江父江母雖然将江月送到了寺廟中,卻沒有不管她,每月都會派人給她送錢。江月花銷不大,錢也基本都被她存了起來,這才攢了點錢。
而江誠因為是跑來替她過生辰的,身上并沒有帶多少錢,現在包袱裡的幾件衣服還是他之前在寺廟留宿時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