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林氏歎息一聲,看向躺在一旁的江夏。
“既然大夫還沒走,那我們就去看看吧”,周大發話,說着遞給李木一個水囊,“裡面給你裝了些熱水”
“謝大哥”
李木領着衆人進村,并沒有遇到村民攔截,此時家家戶戶基本都在收拾行李,看到有陌生人來,也隻是看一眼就接着忙自己手中的事情去了。
進村走了沒幾步,就看到江誠此刻就跪在一戶人家的大門口,應該就是老大夫家了。老大夫家是兩進的青磚大瓦房,此刻門口寬闊的院子裡堆滿了物品。
“你這小孩怎麼聽不懂人話呢?說了沒空就是沒空,你有這功夫在這裡跪着,不如趕緊往縣城去,說不定啊還能救回你阿姐”,一個長臉瘦削的婦人叉腰站在江誠面前大聲說着。
看江誠還是沒有反應,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江誠!”,周二看到這一幕,連忙跑上前将他扶起來。
婦人看到這麼多人,心裡也有些發怵,但轉念一想這是在自己村裡,自己怕他們作甚。想到這便大聲說道:“哎,這是你家小孩吧,趕緊領走!别耽誤了我家的事”
“我們是來求醫的,還請老大夫能替我們看一下,我們不勝感激”,周二放低姿态,笑着彎腰作揖。
“你沒看見我們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逃難,哪有功夫替你們看病。要看病啊,去城裡!”,說完婦人就要将院門關上。
周二連忙伸手擋住,“嫂嫂,實在是我們這裡有個孩子傷得過重,去縣裡路途遙遠,怕是來不及……”
婦人朝周大背着的江夏看去,看到她面色蒼白,頓時吓了一跳,更加用力的關門。
“走走走!那人臉都白了,顯然是快死了,你找我公爹也沒用,你們去其他地方吧,别死去我家門口”
聽到婦人的話,原本低着頭的江誠如同被惹怒的小狼崽,朝着女人狠狠撞去,“你胡說!我阿姐不會死,你胡說!”
女人被江誠撞一踉跄,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呦,你這小孩”
“老二媳婦,怎麼回事”,一個留着白胡子的老人從房子裡走出來。
“公爹,這些人想要求醫,但那人明顯活不了了,這小孩不信,還推我!”
女人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對着老人告狀。
老人聞言也看向周大等人,看到他們一夥人身上都帶着傷,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再看到江夏,眉頭是越皺越深,“讓他們進來吧”,說着轉身進屋。
婦人不敢忤逆公爹,隻能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側開身,讓他們進了院子。
“哎哎,别把人放那裡,那是幹淨的”,跟在他們後面的婦人看到他們想将江夏放在一張榻上,連忙上前将人攔住,指着小屋裡的一張床說道,“放那裡。你們得用自己的衣物墊着,别把床給我弄髒了”
婦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衆人雖心裡厭煩,但也隻能按她說的所做。
江誠從自己背着的包袱裡取出一張布帛,是之前替江夏上藥隔斷時用過的。将布帛鋪在床上,周大這才将江夏放了下來。
老人手裡拿着一瓶藥酒走了進來,“我看你們身上都有傷,不僅是擦傷,還有刀傷,想來是與人發生打鬥。這是我自己泡的藥酒,活血化瘀、消腫止痛的效果很好”,說着遞給他們。
周大雙手接過,躬身道謝。
“不用謝,不是送你們的,要付錢的”
周大一愣,說道:“這是自然”
看到老大夫走到江夏床邊,便和其他人一起走出房間,隻留林氏在一旁守着。
林氏将江夏的衣服解開,露出被鮮血浸透的細布,再用剪刀将布剪開。
江夏那道傷幾乎貫穿她整個後背,深可見骨,皮肉外翻,甚至因為天氣炎熱,傷口處隐隐散發出腐敗臭味。
“這傷可不是一般人能造成的,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我們是從平安城逃出來的”
“平安城。那這就是北狄人所傷?”,北狄攻占了延州,在平安城裡大肆屠殺百姓消息已經傳到他們村了。從那些活下來的人口中聽到北狄軍毫無人性,行事兇殘暴戾,這才會匆忙收拾行李逃跑。
握着一把小刀,将刀刃浸在白酒中在火焰上灼燒,将刀身燒得通紅後,将那些腐敗的壞肉割下。林氏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昏迷中的江夏眼皮輕顫,很快又平靜下來。
将傷口處理幹淨後,又在傷口上撒上藥粉,重新纏上白布。
一通忙活下來,老大夫也是滿頭大汗。将手洗淨後,對着林氏說道:“她的傷口太深,我給她上的藥可能并不能完全止住出血,而且她還高燒,我勸你們最好還是去城中找大夫看看”
“謝謝大夫。大夫你也給我男人看看吧,他身上的傷也不輕”,林氏沖着大夫說道。
“把他們叫到隔壁房間吧”
将幾人的傷勢都處理好,已經過了晌午。
老大夫的孫子抱着藥進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這藥是散瘀止血、消腫止痛的,你們可以用水熬煮開後一起服用,這些藥是單獨給隔壁屋子的小女娃的,能清熱解毒、益氣養血。一副藥可以煮兩次,這些藥應該可以夠用三天。
這些藥加看診的費用一共三兩銀子。你們收拾好就走吧,我們一家人待會兒也要離開了”
周大拿出盤纏想要付錢,江誠提前将錢給了出去,“周大叔這一路多謝你們的照顧,這錢該由我來付的,還望周大叔不要與我推辭”
周大也的确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