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從路口雜亂擁堵的車倆裡,一眼鎖定到對應的車牌。
馬上就能離開這座大佛,她心情大好。躊躇兩秒,還是朝他揮揮手禮貌性道别:“我車到了,那先再見啦。”
聞言,宋璟琰抱着花擡眼看她:“可以一起嗎?”
姜林舒:“?”
這是什麼話。
見她的反應,宋璟琰颠了颠手裡的花束,又補上一句:“這邊不好叫車。”
姜林舒認命了,隻得答應下來:“可以可以……”
兩人一前一後地上了車,宋璟琰自覺抱着花進了副駕。
姜林舒以為他要回民宿,很“善意”地提醒:“你是要回民宿嗎?我定的目的地在沙灘附近。回民宿可能得稍微走一會兒。”
言外之意是我們并不是一個目的地。
沒想到宋璟琰頭也沒回地問:“要去酒吧?”
姜林舒這才想起他們在酒吧也見過,于是接着說:“對,我在那裡當義工。”
宋璟琰:“知道。”
OK,客套結束。
短暫的對話後,倆人都默契地沒再開口。
車窗緊閉,隔絕了風聲和外界的喧嘩,車内如同陷入被設置好的“靜音模式”。
司機從後視鏡裡偷瞄了眼姜林舒,又裝作漫不經心地朝右邊瞟。
盡管兩人面色如常,司機還是格外貼心地擡手打開了車載音響。
各種土嗨的DJ版音樂瞬間吞噬了一室靜谧,強勁的震動感充斥着整個空間。
姜林舒被這司機的音樂品味震到沒忍住抽抽嘴角。
但秉承着音樂自由的态度,她也沒好意思提任何意見。
但顯然坐在副駕的人沒這麼好的包容度。
宋璟琰撩眼不耐煩地看過去,按捺住想關了音響的沖動。
偏偏司機沉醉其中,時不時跟着節奏接上兩句。
宋璟琰手肘放在窗邊,指骨抵着太陽穴,“啧”了一聲:“師傅你這音量不能調小聲點?”
司機:“怎麼了小夥子?平時喜不喜歡聽DJ?”
宋璟琰:“……”
他扯扯唇角給出評價:“吵。”
兩人平淡如水的對話聽得姜林舒有點想笑,這司機選的歌和這位哥的氣場簡直可以用背道而馳來形容。
這麼想着,她突然好奇上副駕駛座上的人此刻是什麼表情。
不過後視鏡裡隻能瞄見司機半張臉上樂呵的笑容,姜林舒阖眼放棄了此念頭,安逸地靠着後座小憩。
回來的車程還算暢通。
姜林舒心情意外的不錯,下了車很好心地給他指路:“順着這條巷子走到底,路過那家711後左轉……”
宋璟琰似有似無地笑了聲,及時打斷她的喋喋不休:“今晚上酒吧有活動,蘇栩沒告訴你?”
姜林舒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轉頭看他。
今晚上是蘇栩策劃的“女性之夜”,凡是到店消費的女生都可以參與抽獎,她當然知道。
她眼底漾着點疑問和怪異,與他對視,平靜無波地問:“你也要參加嗎?Women’s Night?”
宋璟琰忽然輕笑,挑挑眉稍反問她:“想參加的話你能幫我作弊嗎?”
姜林舒杏眼圓睜,看他的眼光錯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她那樣,宋璟琰也不逗她了。指着手裡的花,他懶散地解釋:“這是一部分的獎品。”
姜林舒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她還以為是他和徐婧相親失敗後求和用的花。
兩人一同朝“虛度”的方向過去。姜林舒走在前面帶路,宋璟琰始終保持着三兩步的距離慢悠悠地跟在後邊。
巷子裡有人種了茉莉,偶有夜風拂過,雜糅着熱氣卷來滿鼻的花香。
電話聲劃破靜默的夜,鈴聲一直在響,宋璟琰臉上沒半點急色,不緊不慢地接起。
電話那頭是蘇栩火燒眉毛的催促聲:“大哥你人呢?!馬上八點了,我這抽獎還要不要搞了!趕緊的,快點過來吧你!”
蘇栩的大嗓門兒從聽筒裡傳出,聲如洪鐘,在空曠的街道格外突兀。
宋璟琰對蘇栩的急躁和催促彷佛置若罔聞,氣定神閑地回了句“行了”便毫不猶豫地挂斷電話。
姜林舒離得近,旁邊的動靜一字不漏地聽全了。
好奇兩人的關系,她試探性開口問道:“你和老闆很熟?”
宋璟琰語氣平淡:“嗯。很早之前就認識了。”
姜林舒随口一問,也沒刨根問底,隻是默默加快了腳步。
注意到她步子越邁越快,宋璟琰輕掃她一眼,懶懶問道:“你很着急?”
姜林舒:“?”
……這算不算倒打一耙
沉默須臾,姜林舒沒好氣地說:“是,畢竟今天是我第一天正式上班,遲到了給人的印象多不好。”
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語氣有點重。
宋璟琰“啧”了聲,又慢悠悠地說:“怕什麼,你也沒工資給他扣。”
像是在寬慰她。
他這舉動一出,姜林舒多少看出點以德報怨的意味,反倒襯得她成了白眼狼。
這麼想着,她倏然升起點愧疚感,分明才利用完人家,現下立馬翻臉不認賬,确實不太好。
她想了想,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冷不丁地問:“你一會兒去店裡送了花就回民宿嗎?還是玩一會兒再走?”
宋璟琰聞言揚眉看她,對上她的視線。
姜林舒等了一會兒才聽見他緩緩開口:“玩一會兒吧。”
她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行。”
夜色濃稠,兩人踩着月色,穿過巷子來到沙灘上,很快到了“虛度”。
姜林舒進店後和蘇栩打了聲招呼就開始忙起來。
蘇栩囫囵應了聲,實則目光全落到那一大捧艾莎玫瑰上了。
他隔着大老遠就看見了宋璟琰抱着他的“救命花”走進來,這不立馬迎上去,招呼着人來拿走:“快快快,趕緊把花拿過去分成單枝的。”
安排好一切後,蘇栩這才松了口氣。
他攀着宋璟琰的肩膀,一改電話裡急眼的姿态:“你今天不急着走吧?一會兒咱倆喝兩杯呗。”
見他沒拒絕,蘇栩用指節掃了兩下下巴,接着絮叨:“你平時就該多來我這酒吧坐坐,都出來度假了,天天待在民宿孵蛋呢。正好這段時間顧客多,我還怕忙不過來,你有空就來幫忙,閑着也是閑着。”
宋璟琰閑閑地擡了下眼皮,對他這一大段輸出,隻丢下一句話:“小時候寫作文你應該挺有天賦。”
蘇栩:“啥意思?”
宋璟琰:“挺能做夢。”
蘇栩:“……去你大爺的。”
招呼着他坐下後,蘇栩便準備去酒吧後廚盯梢他的“救命花”了。
他走了兩步又頓住,而後折返回來,不放心地囑咐:“等着我哈老宋,别趁着我過去你又回去了。”
蘇栩邊念叨還是覺得不太信任他,想了想問:“你要不和我一起過去?”
宋璟琰瞥他一眼,被他念叨得有點不耐:“行了,别跟個和尚似的這麼啰嗦。”
蘇栩:“行,我一會兒去倉庫拿兩瓶酒過來,你要是走了就留給你狗兒子喝。”
“……”
“虛度”每晚的演出時間是晚上十點,現下時間未到,酒吧裡鼓點輕敲,放着磁性舒緩的爵士樂。
音響裡女人的嗓音繞耳缱绻,宛如在耳邊低語。
晦暗昏蒙的燈光下,有服務生端着托盤過來,俯身提醒道:“您的酒。”
宋璟琰撩眼看過去,淡黃色液體裝在馬天尼杯裡,杯口用牙簽插着水果裝飾,隐隐透着一股菠蘿味。
與此同時,方才被他随手丢在木桌上的手機“嗡嗡”振動兩聲。
他傾身撈起,劃開屏幕便看見微信頂端有一個小紅點格外醒目。
點進去隻有言簡意赅的兩個字。
————債款。
像是怕他沒看懂,對面又補充了一句。
姜林舒:昨天拿錯漢堡的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