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求助地看向李曉溪。
李曉溪看熱鬧不嫌事大,投過來一個愛莫能助的目光。
劉欣隻能擠出笑臉轉過身去:“靳律,你的傷好的怎麼樣了?”
心情一般的靳舟淡淡回答:“差不多。”
劉欣的心中一緊。
完蛋,靳律師向來對實習生都很溫柔,怎麼今天語氣這麼冷硬。
正準備挨罰。
下一秒,靳舟卻隻是平靜地開口:“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這是不追究了?
劉欣松了口氣,立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在談李姐的朋友,很小的時候被拐賣了,最近想要找一找親生父母。”
靳舟轉頭看向李曉溪,随口問了句:“你這位朋友是哪個地方的?”
李曉溪不确定道:“是隔壁市的,具體是哪裡的沒聽她提過,我也不太清楚。”
靳舟點了點頭,往裡面走去。
到辦公室的門口,蘇赟那熟悉的公式化語調就傳了出來。
“哪裡哪裡,這次還請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
對面是個女人,但或許是離得遠,聲音朦朦胧胧的聽不太清晰。
沒太在意,靳舟直接敲了敲門。
咚咚咚——
“進來。”
靳舟推開門走進去,蘇赟滿臉笑容道:“你來了?正好,這位是今天來律所配合你一起接受訪談的醫生,你們之前已經見過面了,想必就不需要我來介紹了吧?”
角落的沙發上,穿着白大褂的年輕女人坐的闆闆正正。
靳舟擡起頭,正對上她回過頭來看向門口的眼神。
是江予淮。
陰魂不散的江予淮。
一瞬間,心中閃過了無數個抓馬電視劇裡仇人相見的名場面。
靳舟很想當場開口把對方狗血淋頭的罵一頓。
但到底是職業素養占了上風。
她勉強維持住從容的微笑,不輕不重地嘲諷了一句:“江醫生,昨晚睡的還好嗎?”
江予淮擡眼看她,似乎是在探究着什麼,最後卻又什麼都沒問,隻是認真回答:“睡的很好。”
蘇赟沒察覺到她們之間的暗潮湧動,隻當她們是在寒暄,她笑眯眯道:“你們繼續聊,我先出去一趟。”
懂事的大老闆把時間留給兩個即将合作的‘陌生人’,以此來讓她們互相磨合。
自己則是哼着口哨出去兜風了。
沒人說話,辦公室裡十分安靜,落針可聞。
江予淮隻是盯着靳舟的臉,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靳舟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她皺了皺眉,打算轉身離開。
在她的手握上門把手之前,江予淮開口了。
“你吃飯了嗎?”
靳舟腳步一頓,回過頭來時目光暗沉。
江予淮似乎毫無察覺一般,走過來将一個精緻的口袋遞給她:“如果沒吃的話,我給你買了一點東西墊墊肚子,芝士蛋糕,還有酸奶解膩。”
平常這個時候,靳舟自然是吃過午飯才會過來,但不太湊巧。
今天沒有胃口,她什麼都沒吃。
靳舟掃了江予淮一眼:“江予淮,你是故意的嗎?”
江予淮頓了一下:“我,隻是想着你胃不好,不吃東西的話……”
芝士蛋糕是靳舟最愛吃的甜品。
單吃芝士蛋糕容易膩,配一個酸奶更好。
這還是她告訴江予淮的。
但這個最愛或許要加一個引号。
因為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靳舟沒聽江予淮把話說完,直接擡手将她的手打開了。
“我不需要。”
裝着蛋糕的口袋砸在辦公室的門上,發出咚的一聲,然後才悶悶地落在地上。
不看也知道肯定壞的不成樣子了。
而江予淮的皮膚也很敏感,不出幾秒,手背上便有一片紅色的指印浮現出來。
太重了。
靳舟下意識地擡眼看她。
可江予淮似乎并不覺得被冒犯,她的眼神依舊平靜溫和。
靳舟從那倒影當中看見了自己臉上憤怒和後悔交織在一起的扭曲表情。
冷靜的是江予淮,不冷靜的是自己。
又是這樣。
對方似乎和自己并不在同一個高度。
有人高高在上、事不關己。
有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她看着自己動搖,看着自己憤怒,必要時,再在上面澆一把火。
靳舟自嘲地想。
如果早知道來配合她一起做今天的訪談節目的人是江予淮,她應該說什麼都不會答應蘇赟的請求,甚至不會踏足律所半步。
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麼,江予淮輕聲開口問:“靳舟,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靳舟毫不猶豫地點頭:“是,我讨厭你,也不想見到你,你根本不該來。”
作為在這個行業紮根多年的人,靳舟也算是對這種形式的訪談節目有所了解。
對方一般不會指定人選,而是将選擇權留給合作方,讓其自己推出人選。
所以大概率,江予淮是毛遂自薦得來了這個機會。
江予淮張了張嘴,最後先說了句:“對不起……”
靳舟擡眼看她:“你指什麼?”
兩人之間可以讨論對錯的事情實在太多。
靳舟不清楚對方所說的到底是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