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來找我?”
“什麼?”
克萊爾不明所以。
“精神域受損,為什麼不來找我?我是雄蟲,可以幫你。”
席安想要一個答案。
面對雄蟲真實疑惑的目光,克萊爾幹澀張了張口,一時說不出話。
精神梳理是很私密的事情。
雌蟲可以花高價去找精神梳理師,錢貨兩清,卻沒法跟生活中的雄蟲開這個口。
這跟邀請雄蟲上.床沒什麼兩樣,甚至目的性和騷.擾性質更強。
他怎麼能去騷.擾自己帶過的士兵?
克萊爾尴尬側過頭,避開這個問題,隻道:
“我要結婚了。”
作為一隻即将步入婚姻的雌蟲,就更不該找其他雄蟲做精神梳理。
這是放.蕩不貞的表現。
雖然克萊爾其實沒有太多貞潔觀,連婚都是今天才準備結的,最後能不能成都不一定。
但他不能讓席安受他牽連,染上污名,哪怕隻是一個可能性都不行。
聽到克萊爾說起“結婚”,席安目光閃爍了下,低頭咬住吸管,喝了口清甜的冰鎮果酒。
“已經決定了嗎?結婚。”
他小聲問。
“還沒有,不過是遲早的事。”
說開後,克萊爾反而淡然了。
或者說,死心了。
他總要結婚的,不是這隻雄蟲,也會是下隻雄蟲。
他的精神狀況已經不允許他拖延。
其實,有那麼一刻,克萊爾想要一了百了。
他想要追求的,已經沒有機會了。
而精神暴動的後果太過慘烈和難看……軍區監獄的雌蟲就是最好的例子。
軍區監獄關押的雌蟲,都是精神暴動的軍雌。
他們也曾拼死作戰,為聯邦立下赫赫戰功,最後卻因為精神暴動,失去理智,被關入獄,一輩子都隻能在囚室中度過。
克萊爾不願落到那個下場。
他甯願自我了結,也不想變成失去自我意識的怪物。
他雖然跟席安說着要結婚,其實根本沒想好怎麼跟一隻陌生雄蟲步入婚姻。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
“您呢?”
克萊爾維持着面上的平靜,問雄蟲:
“您來這裡,是也準備要……結婚了嗎?”
最後半句,聲音很輕,輕得像一聲歎息。
席安看了他一眼,目光閃爍,沉聲應了句。
“嗯,是的。”
“真是……恭喜。”
克萊爾的聲音有些啞,忽就失了所有力氣。
是該恭喜的,他有了喜愛的雌蟲。
當初在第九軍團,所有未婚軍雌都是席安的愛慕者,他卻一個也沒回應。
有蟲說,席安閣下眼光極高,看不上第九軍團這些雌蟲。
也有蟲猜測,席安閣下早就有喜歡的蟲了,在秘密交往,所以才不願意跟其他雌蟲扯上關系。
現在這個結局其實不算太意外。
一片靜默中,席安忽地問:
“你對婚姻和雄蟲有什麼期望和要求?”
克萊爾大腦空洞,慢了半拍才聽清他的話。
“沒有要求。”
他淡淡道。
“怎麼會沒有要求?”
席安被他的回答弄得不爽。
“總不能随便一隻雄蟲,你都嫁吧?”
克萊爾注視着不知為何又生起氣來的紅發雄蟲。
漂亮的雄蟲生氣的樣子也是漂亮的。
像一顆草莓。
那是一種從外星系引進的水果,顔色鮮紅,十分好看,香甜多汁,雄蟲們都喜歡。
就是太嬌氣了,很難養活,像第九行星那樣的惡劣環境更是沒法種植。
當年初到第九軍團的席安,就像一顆嬌貴的草莓。
被派去接引雄蟲的克萊爾,遠遠看着那個在風沙中皺着張小臉的漂亮雄蟲,想着他在他手底下撐不過半天,很快就會主動離開第九軍團。
結果,這隻雄蟲意外的堅韌頑強,不服輸,靠着跟他對着幹的那一口氣,硬生生撐過了役前訓練。
最後還被安排在他手底下,成了他的兵。
那株嬌貴的草莓在環境惡劣的第九行星紮下了根,結出了最漂亮甜美的果實。
“長官?你在聽我說話嗎?”
席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神情疑惑。
克萊爾恍然回神。
“抱歉,我又走神了……”
自從精神域受損後,他就越來越難以集中注意力,思緒越發渙散,總會不知不覺走神。
“您剛剛說什麼?”
克萊爾問。
“……總不能随便一隻雄蟲你都嫁吧?”
席安輕聲重複了遍,看向克萊爾的目光透着擔憂。
“我的情況您也看到了。”
克萊爾無聲苦笑。
“我這樣一隻連意識都難以控制的雌蟲,還能要求什麼呢……能做精神梳理就行。”
隻要求精神梳理。
聽起來像是隻想找一個精神梳理儀。
毫無感情可言。
席安本想諷刺幾句,可看着克萊爾疲憊的模樣,又說不出口。
“那就……結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