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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五天·華清宮(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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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藥材放到庫房裡,前院沒人,就不用過去了。”

葉九溪道了聲好,從差役手裡接過裝藥材的盒子,朝庫房走去。

天色已經晚了,宮燈漸次亮起,歌舞升平,正是華清宮一天之中最為熱鬧的時候,藥堂的人卻散得差不多了。細究起來,好像是金吾衛那邊有什麼緊急的案子,故而從太醫署調離了一大批人,連幾個醫博士也被征召走了;留在藥堂的,也隻有像葉九溪這樣打打下手和雜工的藥童。

庫房在整個藥堂的最内側,這裡靠近宮牆,地處偏僻,除了藥材出入庫時需要人手,一般沒什麼人會專門過來。他一邊走,一邊随手翻着盒子,這次入庫的是一批“樹枝”,散發着一股沉悶的苦味,其間還夾雜着幾朵金黃的幹花,他是一點兒都不認識,隻是希望過會兒不要收納錯了才好。

吱呀一聲,葉九溪推開庫房的門,手卻微微一頓。

在滿室黑暗中撲面而來的,除了濃郁的中藥味,還有一股不易察覺的鐵鏽味道。在浪客行度過了這麼多天,葉九溪對這種氣味再熟悉不過了,他隻是一怔,随後便若無其事地掩上了門,掏出火折子,點亮了庫房中的擺燈。

燭火跳動,室内頓時明亮起來。成排的桑木大櫃交錯排列,投下黑壓壓的影子,庫房内寂靜無聲,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葉九溪垂下眼睛瞥了一眼地面,薄薄的灰塵中有一道并不算明顯的拖拽痕迹。他走向庫房的另一邊,點亮了第二盞擺燈。

燈亮起來的那一刻,他面前的桑木大櫃突然轟的一聲從中間裂開,一把橫刀攜勁風斜刺裡劈來,菩提木燈檠瞬間被砍成了兩半!

燈籠滾落到地上,頓時熄滅了,庫房中一下子變得晦暗起來。黑暗中依稀可見銀光獵獵,刀鋒淩厲,在呼嘯的破空聲中直逼到葉九溪眼前,連他鬓邊的黑發都向後翻飛起來。但這一刀的勢頭也就到此為止了;千葉長生铮然出鞘,隻一眨眼間,兩人便交手數招,刀劍相接的嗡鳴聲甚至蓋過了藥櫃倒塌崩壞的聲音。

“嗯?”

輕劍架住劈下來的橫刀,葉九溪一愣,察覺到了些許怪異之處。

偷襲者雖然藏身在黑暗之中,但從武器上便能看出,來者八成是人機玩家中的那個刀宗。對付刀宗,他本來想要另走劍招,巧取得勝,但二人甫一對峙,他便發現對方手上竟然後繼無力,很是奇怪。

但這一點對他來說倒是有利,葉九溪不再猶豫,手上用力挑開刀鋒,趁對方來不及變招的時候抽出重劍蓄力,輕喝一聲,泰阿帶着山崩之勢當頭劈下,夕照雷鋒!

無論是遊戲設定還是浪客行中,能與重劍在力道和重量上相抗衡的應該也沒有多少門派。在葉九溪的預想中,這一招應該能逼得對方離開藏身的角落、不得不出來——但他沒想到的是,雲流岚竟然舉起刀硬接了這一招;更沒想到的是,那把唐橫刀相抗之下竟然锵啷一聲脫手而出,直直地摔到了庫房的另一邊。

泰阿不再受阻,勢如破竹般向對方劈去,而雲流岚卻不知道怎麼回事,竟也順勢倒了下去。葉九溪心頭一驚,雖然知道人機是敵對關系,但也沒想着要在這裡取了雲流岚的性命。但重劍劍勢太急,他一時間也隻得硬生生改變劍鋒斬下的方向,隻聽一聲巨響,本來還剩半截的桑木大櫃頓時四分五裂,也算是報廢得徹底。

滿屋木屑亂飛,不少藥材從百子櫃中摔出,又被二人踩碎,空氣中的味道十分難以形容,但血腥味卻更加濃重了。葉九溪心頭疑慮,他确信方才短暫的交手中并沒有傷到雲流岚,不過看對方的刀法來勢洶洶,卻很快後繼無力,想必是早就身上帶傷。

眼看他倒在地上沒了動靜,葉九溪将泰阿回鞘,提着輕劍,跨過地上一片狼藉,慢慢地沿着牆邊走了過去。

還剩一盞菩提木燈檠,他幹脆把擺燈也搬了過來,就着燭光看得清楚:眼前的人,的确是他在梨園宴上曾經見過的那個刀宗,隻是這人赫然已經面如金紙,半身浴血,眼看着氣息已經一瞬比一瞬微弱下去。

葉九溪眉頭一跳,注意到他的右手竟然隻剩下了四根手指,小指隻剩指根,斷面整齊,顯然是被極其鋒利的刀刃斬斷,斷口處做了簡單的包紮,但依然血流如注,能看到一道巨大的彎曲橫貫傷從小指指根一直延伸到整個手背,深可見骨,顯然再差一點,被砍下來的就是半個手掌了。

能造成曲面傷口的武器,應該是淩雪閣的鍊刃,他頓時就想起了上一輪劇情裡和他同在永甯公主府的飛瓊,不知道是不是他們交過了手。

不過,那都是題外話了,現在葉九溪面對的是更加嚴重的問題:

怎麼辦?

明知道雲流岚已經不能算是和他們一樣的玩家了,隻是浪客行按照曾經的玩家複刻出來的數據,和他們已經是不死不休的敵對關系,但葉九溪還是無法處理面前的這種情況。該一不做、二不休地殺了他,還是救他,或者幹脆就當成什麼都沒發生那樣逃走,交給NPC來處理?那樣的話,雲流岚還能活下來嗎?

葉九溪深吸一口氣,握緊劍柄,試圖說服自己: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如果雲流岚活下來,對自己和隊友們來說無疑又是一個威脅,而且人機和他們不一樣,已經不會真的死亡,死去最多隻意味着降級……

他看着自己提着千葉長生的右手,竟然在微微顫抖。

這種鮮活生命就在眼前慢慢消逝的感覺,他再也不想經曆第二次了;他們甚至還一起經曆過第二天,隻是那時沒能同行,今天便站在了對立的兩面。

說來何其可笑,曾經拼命掙紮卻依然無能為力的他,現在卻要決定一個“人”的生……或死。

該動手嗎?

他閉上眼睛。人在精神高度緊繃的時候感官就會變得格外敏銳,在安靜的室内,能非常清晰地聽到,雲流岚的呼吸正在慢慢地微弱下去。

即使什麼都不做,在沒有治療的情況下,他也很可能會死亡。

到底應該怎麼面對人機,在進入第五天之前,葉九溪和隊友們其實讨論過這個問題。即使是現在,葉九溪還能非常清楚地回憶起那個畫面——案頭雕花小燈裡的燭火小幅度地跳動着,木窗開了一條縫,夜風不斷地吹散着香篆鐘裡的煙霧;他們圍坐在桌前,最開始,誰也沒有說話。

不久之前,他們剛從客棧大堂回到房間。夜很晚了,玩家們早就各自回房休息,金大廚也在後廚打着瞌睡。趙雲睿在整理櫃台,看到他們隊伍下來,露出帶着幾分意外的神色。

幾個人對視一眼,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辦法,圍上去跟趙雲睿攀談起來。借這個機會,李千馳悄悄繞到櫃台後面,飛快地翻開了她用來點卯的那本簿子。

這并沒有花太多工夫,因為那本簿子恰好就停留在他們想找的那一頁,老闆娘娟秀的筆迹明明白白地記載着隊名:桃源花毒明霸刀隊。

隊名的下方,是五個排列整齊的人名,墨痕與隊名一樣是灰色的,淡得幾乎看不清楚。

蘭瑾,阿攸,伏明,柳秋瑟,雲流岚。

李千馳迅速默記下了這五個名字,擡頭示意隊友,可以離開了。

他們來得突兀,結束得也比想象中快,本來擔心趙雲睿會察覺到異常,但這位在遊戲走遍了大唐的奇女子并沒有多問什麼,隻是微笑着同他們道了晚安。在昏黃燭光的映照下,她溫柔的笑容有幾分奇特的意味,像悲憫,又像哀憐,好像洞悉了他們的想法。

她是這麼說的:“前路還長,俠士早些休息,也好早日出發。”

這句話聽起來似乎别有深意,但趙雲睿的語氣,又像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句随口問候。幾人顧不上多想,回到房間,将李千馳記下來的名字謄寫好,準備以遞紙條的形式通知其他玩家;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們一樣,知道這支隊伍已經……全軍覆沒的事實。

葉九溪十分清楚地知道,纏繞在自己和隊友們心頭、比悲傷更加深刻的,是強烈的不甘。一遍遍謄寫那些名字時,他就好像看到了第二天的自己——懷揣着那點可憐的僥幸,與同伴互相攙扶着,慢慢地走過綏夢山,滿山巨木搖曳,卻隻有一片死寂。

這些記憶都是他刻意想要遺忘的,但真正回憶起來才知道,每一幕都記得無比清晰。葉九溪睜開眼睛,握着劍柄的手指微微地發着燙,幾乎使不上力氣。

他幾乎是有點絕望地想:完了。

他下不了手。

那天晚上,他和隊友們在寫好傳遞消息的紙條後,反複确認了很多次。人機已經不是玩家了,隻是浪客行複刻出來的PVP數據,他們之間是不死不休的關系,不能心軟,不能猶豫,至少要為其他隊伍的玩家負責;可是決心做了再多次,放到現實裡來,還是會被輕而易舉地擊潰。

——他甚至有些害怕去幻想其他的可能性,比如他們找到了蘭瑾、比如他們救下了其他人;這些想法總是在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的時候突然出現,像惡魔一樣悄聲問詢着:

那麼,明明是存在這種可能的,你為什麼沒有做到呢?

這種想法意味着什麼,此時的葉九溪還并不清楚。他咬着牙,看了一眼地上的雲流岚,轉身向外走去。

雲流岚受了這麼重的傷,又得不到醫治,即使現在不動手了結,他肯定也活不成了。

……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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