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白虹坐在花璨對面,把這個人取餐時的所有動作盡收眼底,她知道花璨是比較内向的性格,但也很少見她像剛才這樣不自然,忍不住打趣道:“你家不是和祝寒煙家走得很近嗎,怎麼你倆看起來不太熟的樣子?平時長輩來往不帶你嗎?”
花璨聽了搖了搖頭,又喝了一口湯把嘴裡的食物順下去,才擡起頭回答她:“也不是不熟,小時候每天一起玩的,隻是長大後根本沒見過幾面。
大家好像都知道朱雀族與祖龍族的族長是結義兄弟,但我随父母親去過旭炎窟那麼多次,幾乎都是隻能見到震璘伯伯。祝寒煙從來都不是在練劍、就是在巨刃山的火山口那裡擺弄岩漿。
平時他來翺昇天見父母親的時候我又不好意思特意出來找他,所以隻有年節時兩家孩子互相去給長輩拜禮時才能見到面。”
聽花璨這麼一解釋,易白虹驚歎道:“居然每次都這麼巧?!我還以為你倆這也算兩小無猜了,沒想到居然一點都不熟……那他剛還叫你乳名诶~哈哈,他絕對是故意逗你!那你兄長呢?他倆也沒見過?”
花璨紅着臉笑道:“那倒沒有,我哥平時一回家第一件事都是找我,有次見了我之後急急忙忙的奔龍窟去了,說是找祝寒煙借他那寶貝琴譜,結果輕輕松松就借回來了!我哥除了我跟司霆哥就數和他親近,他們平時總有聯絡的。”
就這樣兩個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不知不覺肴核既盡。
飯堂的人已經走得沒剩幾個了——明天是春假前的最後一天課,大家都趕着提前收拾回家的行李,二人于是也抓緊回到了各自的寝室。
她們初次離家上學,對于獨自打包行李這種事還不太有經驗。花璨回到自己那間小屋,把所有想帶的東西都折騰出來,花花綠綠一大片攤開鋪了滿床,然後打開自己出家門時拿來的行李箱,東塞一團西放一疊的,折騰半宿才勉強蓋得上蓋子。
做完這些,她又單獨找出裝書和葉子紙的背包,把先生明天上課要用的東西一一裝好,這才筋疲力盡、心滿意足地一頭栽倒在床上,連洗漱的精力都沒有就直接睡過去了。
第二天是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但早課的内容卻有些枯燥且十分難以通過,考得是前一天夫子講的那本《乾坤起源》綱要默寫。
花璨昨天下午和人家又摘果子又挪蜂窩的,根本沒有背書;昨晚又收拾行李到後半夜,早就把作業忘得一幹二淨。到了這會兒她真的是傻了眼,腦海中一片空白連隻言片語都湊不出……
她不停地用筆尖戳着面前的空白葉子紙,眼睛瞟了瞟周圍:易白虹正在奮筆疾書,看樣子已經快默完了;葉晚有條不紊一筆一畫地寫着,看來問題不大;萬俟寰面前的葉子紙被他身體擋住了大半看不出寫上了多少,但他此刻正咬着筆頭塗塗改改,肯定也是背過了的;再看遠一些的祝寒煙,人家已經停了筆把紙扣過去等着交卷了;至于後面的賀息川……
她還沒等回頭去看,頭上就“?”的一聲被人重重的敲了一記,花璨吓了一激靈、忙縮着脖子轉過頭,正對上司夫子嚴肅的臉:
夫子此刻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肌肉耷拉着、嘴角向下撇着、眼睛裡透出審視且威嚴的目光。
花璨理虧得很,自然不敢出聲辯解,她看着夫子在瞥見自己空白紙張的瞬間挑了挑眉毛,随後擡起眼皮盯着她,用手裡剛敲過她腦袋的紙筒輕輕點了點那張紙,又指了一下自己身後。
意思很明顯:拿着書去後面站着背,背不下來不可以放學。
花璨點了點頭,目送夫子從自己身邊走過,耷拉着腦袋、拿了書、拖着腳步走去課堂最後,站着默默背書去了。
過了沒多久,早課結束。夫子要求她先回座位上課,不能用接下來上課的時間背書,但下了課要去找他交作業。
于是,這位昨天還活蹦亂跳、敢在夫子課上勇畫王八的少女搖身一變,成了一下課就埋頭苦學、恨不得把一刻掰成三刻用的勤奮書蟲。
可偏不巧,今天課間的時候學堂裡格外熱鬧:先是萬俟寰來搗亂、被易白虹及時發現拉着胳膊拖走了;然後是葉晚來關心進度結果幫了倒忙、耽誤了背書的時間;緊接着萬俟寰和賀息川隔空傳東西、手上沒輕重差點砸到剛好走進來準備上音律課的宋夫子,兩人因為擾亂課堂秩序雙雙罰站……
總之,課間本來能背一大半的書,到第二節課上課時才背下來一小半,花璨撅着嘴,心浮氣躁地生着氣:昨天就不應該貪玩,居然忘了作業…丢死人了,這萬一被家裡知道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