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是楊湛生的朋友,聽到郁哉懷孕而且是二胎後,也很驚訝,他一個月也會見到郁哉一兩次,之前根本就沒發現郁哉懷孕了呀!而且郁哉也從來沒提過這事兒,突然這麼一個消息下來,兩人都懵了。
張遠惟抓着頭發把頭埋下去一發不言,楊湛生看着他的樣子心裡覺得難受,但他身為一個旁觀者也沒轍,隻能攥攥張遠惟的肩膀,算是安慰。
“楊湛生,”過了一會,張遠惟突然喊他,楊湛生“诶”了一句,就聽到張遠惟說:“你幫我瞞着他,就當我不知道這件事。”
楊湛生擰了擰眉頭:“你想幹嘛?”
張遠惟擡起頭,眼睛裡都是血絲:“孩子……是我害死的。”
“啊?”楊湛生真沒反應過來。
張遠惟攥着自己的頭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闆:“幾年前我和你說過,有段時間郁哉特别能鬧,經常鬧去我工作室,說讓我看看他,讓我回去。”
“記得啊,但這和孩子有什麼關系?”
“醫生估算的那段時間,是我們剛有第一次關系,郁哉懷孕……又流産的時間。”張遠惟抱着頭,“郁哉來我工作室給我送飯,看見我和角色設計師挨得近,就把飯扔到地上,哭着喊着說我和角色設計師有關系。那一次我很生氣,就當着所有人的面給了他一巴掌,後來郁哉走了,那天我回去,沒看見郁哉人,幾天後我回去拿衣服,又沒看見他。我覺得很奇怪,打電話給他,可是他沒接……”
“我以為他是在鬧脾氣等着我哄,就沒再找他。接着過了幾天……我接到醫院打給我的電話,說是我的家屬發高燒昏迷不醒,但嘴裡念叨我的名字還念了号碼,所以打電話給我,他們說是郁哉在住院……我以為是郁哉和其他人一起過來騙我,就沒理……等過了一個月我再回去,就看到郁哉了,在那之後,郁哉就變得比以前乖很多……”
楊湛生沉默了好一會,才問:“郁哉之前騙過你?”
張遠惟搖搖頭:“沒有,隻是當時我太生氣了,關于他的什麼事情我都聽不下去,我沒想過那是真的。瞞着他吧楊湛生,他現在一定很恨我,不要告訴他我知道他懷孕的這件事情,幫我瞞着吧。”
那個時候的郁哉,一定很孤立無援吧,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撫着已經沒了孩子的肚子,一個人承擔着所有的痛苦。
張遠惟一直都知道,郁哉很喜歡小孩子。剛結婚的時候,張遠惟也會突然心血來潮,也會陪着郁哉一起去買菜,每次那個時候郁哉就高興得蹦蹦跳跳的,拉着他去看自己平時路過的公園。
公園裡大部分都是小孩子,郁哉就會拉着張遠惟找個長椅坐下,撐着下巴看着那些小孩玩,一看就是半個小時。
這個時候的郁哉特别乖,早上淡金色的太陽光會灑在郁哉的頭發上,顯得郁哉特别柔軟,張遠惟就會心情還算不錯,順口問一句:“有那麼喜歡小孩子嗎?”
郁哉就眨眨眼睛,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開開心心地說:“喜歡呀!如果我們兩個有孩子的話,孩子一定會長得很像張遠惟你的,因為張遠惟你真的長得很帥呀!”
張遠惟當時沒把這句話當一回事,但或許其實郁哉那時就已經懷孕了,而且滿心期待着他們将迎來第一個孩子。或許郁哉在想着,該怎麼告訴他,或許郁哉也在揣摩着,他到底歡不歡迎這個孩子的到來。
郁哉在想什麼,張遠惟不知道。張遠惟隻記得,郁哉的脾氣越來越會鬧,也越來越會哭,而他也越來越不耐煩,直到他順口對郁哉說了句“和你有孩子真的很糟糕”“你能當好一個爸爸嗎”,也直到那巴掌的發生,他都不知道有這個孩子的存在。
那天郁哉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張遠惟不敢去問,甚至不敢想。
他看着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郁哉,突然想起了高中時的郁哉。
高二分班了,張遠惟毫無意外地被分到了培優班,但是讓大家都很意外的是,郁哉也被分到了培優班,而且是和張遠惟同桌。
具體的原因學校沒說,但高中生正是青春年少的時候,有什麼事情都得打探個清楚,有人就傳了說,郁哉和班主任有了什麼關系,所以班主任才把郁哉調到了自己班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