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高明。”
秦觀祿适時稱贊,心中亦暗忖。
素日镖局來借人,師父從未派親傳弟子出去,從來也隻是在入門弟子中選幾個身手矯捷做事穩妥的。
看來這次的運镖着實有些蹊跷。
“新卒操練如何。”
胤禟繼續轉着拇指上的扳指,話鋒陡轉。
“一切井然有序,”秦觀祿收回心思,斂眸應聲,“下月初可随船。”
胤禟滿意點頭,“你素日太忙,怕你兜轉不開,讓辛沙入館助你。”
秦觀祿面上不顯,隻心裡冷笑一聲,一雙鋒銳黑瞳望向九阿哥身後淩厲肅殺之人,嘴角含上冷冽笑意。
“多謝九爺體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
*
“什麼?!”
秦觀祿擲杯,瞳孔聚焦如鷹隼淩厲射向羨魚。
“小姐她……她跑了!”
羨魚畏懼的打着哆嗦,差點咬了舌頭,将信遞了過去。
秦觀祿蹙眉深呼一口氣,唰地抖信。
【我躲進镖局的貨箱走了,不要擔心我,也不要來找我,玩倦自返。】
好一個玩倦自返!
他氣極反笑,将掌中信箋捏成一團。
“少館主息怒,小姐既随晏師兄镖隊,應當無險……”
秦觀祿猛地轉頭怒視羨魚,羨魚霎時噤若寒蟬,舌根發僵。
想那廣海府一路向南,盜匪橫行,他竟不能随護左右,頓時心如油煎。
可手頭卻是事務纏身,一時難追。
近日究竟發生何事,怎會令她性情突變,執意學武。
秦觀祿垂首蹙眉,陰影籠罩鼻尖,小痣在暗處若隐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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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繃緊,沉下腰!”
一路南下幾日,镖隊昨夜在野外紮營休憩。
破曉時分,易枕清随晏照玄至河畔習武。
這招獅子甩尾,易枕清已綁着沙袋練了數日,卻仍不得其法。
晏照玄後仰避招,劍鞘啪地敲在她空中亂踢的腿上。
易枕清一個重心不穩,一頭踉跄撲進河畔的稻草堆。
隻聽得頭頂嗤笑:“這麼點勁兒,舞什麼獅,雞手鴨腳!”
“再來!”他負手冷喝。
沿着官道繼續南下,車廂中她仍咬牙壓腿。
從朝陽初升踢到暮色四合,這日傍晚,少女最後一腳突然轉了方向,直直掃向師兄喉結。
晏照玄疾退半步,隻她歪頭笑得狡黠:“師兄躲什麼?雞手鴨腳有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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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離京已十餘日。明日一行人将至開封府驿站,今夜便在十幾裡外紮營休憩。
易枕清踏着落日餘晖,輕步至溪邊掬水淨面。
她将燒餅擱在溪石上,随手撿了塊石子擲向水面,漣漪層層蕩開。
随後她蹲在溪邊,望着水中清瘦卻精神許多的倒影,掬起一捧水拍在臉上。
晏照玄的确是個好師父,跟着他習武,她進步神速,如今仿佛一腳能踹飛兩個山匪。
涼意襲面,神清氣爽。
再低頭時,漣漪間忽地映出一張蓬頭垢面的臉。
“啊——”
方才一腳踢飛兩個山匪的豪情壯志瞬間抛到九霄雲外,她尖叫着連退數步,轉身就往營地狂奔。
“晏照玄!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