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姜雪怡歪頭,眨了眨眼睛。
賀承澤把手放到嘴邊,假裝咳嗽了一聲,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緊張:“我說,我不會跟你離婚,也不會把你趕回去的。”
原來是解釋黃秀芬的那句話。
姜雪怡眼裡閃過一抹笑意:“我相信你。”
她的目光掠過賀承澤泛着銀色光澤的肩章,她是真的相信賀承澤,這年頭的軍人,人品還是有保證的。
聽在賀承澤耳朵裡,以為她是相信他這個人。
他又咳嗽了幾聲,耳尖的紅意愈發明顯。
王駕駛員單手打着方向盤,豎起八卦的耳朵:“嫂子,跟家裡人鬧不愉快了?”
姜雪怡歎了口氣,将剛才發生的事挑挑揀揀地說了。
她跟賀承澤這麼快就從姜家出來,肯定有蹊跷,這事是瞞不了人的,與其讓駕駛員猜疑腦補,倒不如直說,反正姜家兩口子的人品也就那樣,不差這點壞名聲。
“嫂子,你爸和你繼母也太過分了!”王駕駛員打抱不平地捶了一下方向盤,喇叭“哔——”的響了一聲。
賀承澤:“好好開車。”
王駕駛員縮了縮脖子:“是,賀團。”
他啧聲道:“不過,嫂子,你那番‘女人如水’的理論,還挺有意思的,女人真的像水一樣嗎?”
一個芳齡二十五,還未結婚,甚至沒接觸過幾個女性的當代大齡男青年如是提問。
姜雪怡笑道:“是啊,女人如水,往裡放醋是酸的,往裡放糖就是甜的,放久了就蒸發不見,惹火了就是開水燙人,女人可不就像水一樣嗎。”
她用餘光瞥了一眼賀承澤,意有所指。
“所以啊,小王,你以後娶了媳婦,可得對媳婦好一點,你對她好一分,她能回饋你十分。”
駕駛員連連點頭:“我曉得嘞。”
吉普車穿過了山野,抵達了賀承澤他們部隊所駐紮的南平市。
南平市說是市,其實更像一個小鎮,牆上到處都塗滿了鮮紅的标語。
姜雪怡雖然接收了原主的記憶,但那些記憶就像是卡帶的黑白老電影,都留在腦海深處,隻有她想翻找時才能回想起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城鎮,十分新奇。
末世後期的高樓大廈,都已經淪為了廢墟,外面要麼爬滿了綠色的爬牆虎,要麼纏滿了帶着血迹的鐵刺,滿是歲月與災難的氣息。
這裡的建築物,大多隻是一二層高的紅磚小樓,外牆刷着灰白色的塗料,寫着紅色的标語,有着這個年代獨有的質樸。
街上的人們大多穿着藍綠灰三色的衣服,男孩都留着平頭,女孩則是梳着兩條辮子或短發,或許不如後世時髦,但精神面貌卻很好,充滿了活力與朝氣。
兩人先去了鎮上的結婚辦事處,登記後領了一張像獎狀一樣的結婚證。
将結婚證收好,賀承澤又讓駕駛員載他們回家屬區。
家屬區就在賀承澤部隊駐紮的營地旁邊,不在鎮上,而是在郊區,周圍還有幾個公社,漸漸連成一片,還是蠻熱鬧的。
距離家屬區還有幾百米的時候,賀承澤帶着姜雪怡下了車,讓駕駛員先開着吉普車回部隊。
見姜雪怡看着駕駛員離去的背影,目光中帶着幾分疑惑。
賀承澤解釋道:“這車是部隊的,我雖然是團長,但也不能一直占用,還有别人也要用車,讓小王先去把車還了,方便他人,也方便自己。”
姜雪怡勾起嘴角,學着小王的鄉音:“我曉得嘞。”
她笑靥如花,唇色比剛綻放的芍藥還要鮮豔三分,賀承澤裝作不經意的,目光從她唇上快速掠過。
他收回視線,扶着姜雪怡一邊走着,一邊慢慢講述。
通過賀承澤的描述,還有小說裡的内容,家屬區漸漸在姜雪怡的腦海裡有了雛形。
所謂家屬區,其實就是部隊大院宿舍。
部隊大院宿舍分為一級部長樓、二級部長樓、科長樓和一般幹部房。
一級部長樓基本都是給參謀長、政治部主任住的獨棟将軍樓。
二級部長樓則是給師長、副師長住的三室兩廳的單元房。
賀承澤是正團級幹部,分配到的房子在科長樓。
清一色的兩層樓,單元房,兩室一廳。
而一般幹部房就是給一些勤務人員住的了。
還得是有一定職級的。
再往下的普通士兵則是住在軍營裡,二十平米左右的上下鋪,能住6-8人,平時吃飯和訓練也更方便。
部隊大院宿舍也不是這麼好申請的,首先得是副營級别以上的軍官,還得在部隊服役十五年,才有資格申請,又或者是艱苦的邊防地區掌握軍事技術的技術兵,服役五年就可以申請。
這會兒提倡多生小孩,大部分分配到房子的軍官都是帶着一大家子人一起住,像賀承澤這樣一個人住在兩室一廳的,整個部隊大院宿舍找不出第二個。
他的門牌号也挺吉利,8号樓208房。
“到了,就是這。”
賀承澤停下腳步,望着房門,手心微微出汗,有些緊張。
這還是,第一次有年輕女人踏進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