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度幾乎是砸在駕駛座位上的,他的後背已全被冷汗浸濕了。
在看到綠川光的第一時間,君度就已經踩在了鋼絲上。
那是他的親弟弟,也是他的催命符。如果可以,君度甘願犧牲自己為弟弟鋪路,可是不行,一旦他被人看出絲毫端倪,他和弟弟一個都活不下來。
先生在懷疑他,朗姆在懷疑他,甚至就連琴酒也在懷疑他。
自從綠川光出現在組織的那一刻,組織高層便開始懷疑他們之間的關系了,從他們明明這麼像卻完全沒人和他透露過風聲這點就能看得出來。
自從見到綠川光,君度朝他走了七步。
這七步,每一步君度都在心底反複謀劃又推翻,比曹植的七步成詩不知揪心多少倍。
最終,君度選擇了最符合自己人設也最瘋狂的計劃。
他毀了親弟弟的臉,差一點殺死自己的親弟弟。
他知道琴酒不會允許他下殺手,因為他說“他不是你的玩具”。
如果琴酒真的任由他打殺,就不會在第一時間站出來。
君度摸準了琴酒的心思,但開/槍的那一刻他的心還是劇烈顫了下,有些事情,哪怕是算到分厘不差也還是會驚慌。
還好,他賭赢了。
他赢回了自己與弟弟的性命,以重傷弟弟為代價。
君度的手一根根落到方向盤上,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可以握緊。
他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停留,他不能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不能讓弟弟白白犧牲。
打火,發動車子。
君度蒼白的臉色漸漸回血,他仍闆着臉,仿佛變成了一台冷血卻精密的機器,不允許自己出一點錯。
遠離組織,遠離熟人。
确定無人跟蹤後,君度這才稍稍放縱自己,他打開車窗,任由冷風呼嘯着灌入,将車速猛地提了起來。
發動機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君度連超數車,在高架橋上危險行駛,就連過彎時都不曾減速。
“前面那輛車,請你立即靠邊停車!”
有警車追在後面,甚至亮起了警報燈。
是太快了嗎?超速的确是個問題。君度歎了口氣,放開油門輕踩刹車,車速卻沒有絲毫放緩。
他的臉色蓦地變得很難看,有人動了他的刹車!
“我的車刹車壞了。”君度探頭出去,語氣沒有絲毫慌張,第一時間打了雙閃。
“什麼?”外面那輛車上的警官先生模樣很年輕,好像才從警校畢業沒多久。
在意識到君度的确無法刹車後,他反而将車子提速,剛剛還和君度并排的車子立刻跑到了君度前方。
“小陣平,抓好了!”
“喂,hagi,你别……”
君度隐約聽到了兩人的聲音。
下一秒,君度注意到車前的警車緩慢減速,兩車的距離正在緩緩減少。
不是吧?
哪怕加入組織多年,在這一刻,君度還是感受到了小警察的瘋狂,他們新生代玩得這麼瘋嗎?
他緊緊握着方向盤不敢有絲毫放松,伴随着前車的勻速減速,也在心底數着倒計時。
3.
2.
1.
“砰——”
兩車終于相撞。
由于前車還在朝前行駛,這一下撞擊并不劇烈,諸伏高明在身體劇烈颠簸的情況下依舊穩穩抓着方向盤不讓方向偏移,卻在下一次撞擊時被彈出的安全氣囊結結實實砸在了臉上。
兩耳嗡鳴,聲音和理智仿佛也離君度而去了。
恍惚中,他看到了面前模糊的影子,身體好像被人搬動,但就連這些觸感,很快也完全消失了。
這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地。
君度靜靜地走在崎岖小路上,周圍的露珠打濕了他的衣衫,一人多高帶有鋒利邊緣的雜草劃過他的臉頰,令他的眼睑火辣辣得疼,幾乎睜不開。
黃泉嗎?
遲鈍的大腦無法回憶也做不出正确的反應,兩條灌了鉛般的腿茫然而沉重地朝前。
直到一股清雅的淡香鑽入了他的鼻腔,萦繞在他大腦處的混沌仿佛也一下子消散了。
君度在病床上睜開了眼睛。
醫護人員跑前跑後,陽光從窗外瀉入,落到床頭櫃上淡紫色的芍藥花蕊中,熟悉的味道漸漸撫平了君度焦灼又迷茫的心。
原來如此。
是出了車禍,然後被那兩名年輕的警察好心送來醫院了嗎?
警察的車技很好,勻速減速可以讓撞擊的威力降到最低,君度其實沒受什麼傷,隻是頭不可避免得有些暈。
醫生離開後,君度極緩慢地坐了起來,側耳傾聽護士和他交代警察的叮囑。
什麼車輛暫時被拖走,什麼要記得去警局做筆錄,兩名警察還留了名片,由護士轉交給他。
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