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發子/彈擊中了安室透手中的槍。
手/槍/碎/裂,崩得安室透右手血肉模糊。
車窗緩緩打開,一隻纖長白皙的手搭在車玻璃的邊緣,隐約可見藍寶石的袖扣反/射/着血一般的殘陽。
那手手指朝他輕輕勾了下,又緩緩收回車内。
安室透知道,君度正在看着他。
他又朝子/彈/射/來的方向看去,遠遠地看不清人影,但如跗骨之蛆的危機感告訴他,對方的槍/口始終鎖定在他身上。
逃不掉了。安室透捂住自己的右手,咬牙朝車子走去,拉開車子的副駕駛上車。
君度仍背對着他。
他的手輕輕搭在方向盤上,淡淡評價:“不及格。”
安室透抿緊嘴唇。
“滿分是100分的話,我隻能給你一半分數。第一時間表達不滿,像是個瘋子一樣去咖啡廳找我,雖然可以解釋你的行為是因為惱火,但到底太過牽強。”
安室透死死盯着車子的磁帶盒,裡面有一把手/槍。
如果能拿到的話……
正在此時,君度緩緩将頭轉向安室透,平靜地說道:“零君,你不适合卧底。”
安室透的表情凝固了。
短短幾秒,卻仿佛曆經數年。
漫長的時間沖刷過兩人的容顔,組織裡對于君度的評價,那累累的惡名,以及……那個夏天。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高明哥,也是最後一次。
“就像是三國時期的孔明一樣!”景光對哥哥的濾鏡永遠那樣強大。
兩人說笑間談起時,總能聽到溫柔、睿智、理性之類的詞彙。
那次見面,三人一起在咖啡廳喝了咖啡,之後安室透入住諸伏宅,音律、棋藝、書畫、推理……短短幾日,諸伏高明的冰山一角已對他迅速展開。
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什麼都精通的人!
和幼馴染一樣,安室透也成了高明哥的小迷弟。
然後,高明哥失蹤了。
安室透抿緊嘴唇,明明被喊出了身份,卻仍是不敢相認。
“抱歉,我的人出手太重了。”君度拿來醫療箱,從裡面找出藥物和紗布幫安室透包紮傷口。
看着君度眼神中的溫柔,安室透才終于小聲呢喃:“高明哥?”
“是我。”君度點頭。
“可為什麼……”後續的話淹沒在沉默中。
君度耐心地為安室透包紮,聲音低醇:“我在組織看到你資料的時候也吃了一驚,所以你是卧底進入組織的?”
安室透抿緊嘴唇,沒有回答。
“警察廳?”
被發現了!安室透肌肉緊繃,仍舊低頭不語。
“你和小景是同期,我想警視廳不會派同一批警校生來同一個組織卧底,你覺得呢?”
安室透這才擡起頭,雖然還是沒承認,但震驚的表情已經将他完全出賣了。
“小景是警視廳派來的,你和我都是警察廳派過來的,不過我比你早來幾年,拿到了君度這個代号。”君度公開了自己的信息。
安室透卻仍心存疑慮,警惕地問:“高明哥告訴我,不擔心我彙報給組織嗎?”
“好吧,為了你現在的警惕,給你加10分,你及格了。”君度低低笑了。
安室透卻沒笑,反而越來越心驚,剛剛的考驗,竟然都是高明哥安排的。
“你猜最後你能拿到多少分?”
安室透遲疑地開口:“60分?”
“不,是zero。”君度的聲音更沉了。
安室透頓時有種被大人查作業的慌亂,“為什麼?”
“你的演技還可以,最初的50分實至名歸。但之後你離開咖啡廳,竟然将炸/彈帶走了,所以是0。”君度無情地将他之前的分數全部扣光。
組織的人絕不會顧及普通人的性命,在察覺找錯人之後,最加分的選擇應該是将炸/彈丢下,獨自離開,這樣既遠離了危險又展現了自己的冷血。
可惜,安室透完全做錯了。
安室透的表情瞬間一片空白。
君度反而朝他傾了傾身子,問:“如果今天你遇到的君度不是我,而是組織的其他人,你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嗎?你會被送去審訊,别以為你扛得住,第一時間會給你來一針逼/供的藥劑,或許的确有天賦異禀者可以抗住神/經/性藥物,但即便你是那個僥幸,也根本活不下來。”
那雙紫灰色的眼眸微顫了顫,似乎終于感受到恐懼。
“朗姆或許看重你,但你一沒拿到代号,二沒向他展現出自己的能力,還有是老鼠的嫌疑,他絕對不會保你。運氣好的話,你會被刑/訊/逼/供後被殺死,運氣不好,你會被送去研究所做一次性耗材。沒有任何僥幸,你最後一定會死。”君度在組織多年,對于他們處理卧底的手段太了解了。
疑罪從有,犯罪組織處理一個外圍成員不需要任何證據,所謂的拷/問,也隻是想挖出可能存在的同夥罷了。
安室透瑟縮了一下身子,已經意識到自己差點踏入怎樣的地獄。
但他還有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