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切已經攤牌,秀蓮身體又變好了,美玉沒有留在陳家的必要,便在送走黃家夫婦後,禀明陳老太後,将行李搬到了飯館後的二樓,那是靠着邊的一間屋子,和她在黃家的房間一樣大,這些日子他們把雜物都收拾了出來,空出了這兩間屋子。
這幾天學校放中秋節假期,梅子和原子都在家,紛紛過來幫忙收拾。
女孩子們打打鬧鬧,聊着學校裡的奇聞異事,互相調侃着彼此,看得過來幫忙的阿桃羨慕不已,美玉捕捉到了阿桃的神情,忙問道:“阿桃,你想上學嗎?”
阿桃搖了搖頭,“阿桃不想上學,就是羨慕梅子小姐和原子小姐,能見識到那麼多人和事。”
“好了,阿桃姐,你以後不要叫我們小姐了,已經和你說了很多回了。”梅子拉住阿桃的手搖了搖,“你在菜市場聽到的趣事可不比我們少,我看你還是想讀書了。”
原子站在美玉旁邊,“阿桃姐,我們學校有夜校,是專門給基礎不好的同學準備的,你可以先來看看嘛。”
“乖乖滴隆冬,我是過來打工的,上學就算了吧,我一個字都不認識,也不是那塊料。”阿桃臉紅了起來,趕緊擺手。
“夜校是在晚上,不耽誤你工作,而且不要錢,是免費的,從最簡單的字教起,阿桃姐,你真應該過去,要不然明年夜校收費了,你就白白錯過這個機會了。”梅子一邊說,一邊對美玉和原子眨了眨眼睛。
原子心領神會,“就是呀,免費的還不去,真是錯過大好處了!”
打蛇打七寸,阿桃一下子就猶豫了起來,美玉适時道:“你以後識字了,學會算數了,還能幫我算賬,我就升你做領班,可比現在掙得多。”
阿桃隻得高興道:“謝謝美玉小姐,謝謝梅子小姐,謝謝原子小姐。”
“說了不要叫我們小姐了。”梅子笑道。
美玉很快就融入了這個家,或者說因為她這個家才得以聚在一起,所以她一直存在在這裡。
飯館一如既往地開張,美玉坐在櫃台後面盤賬,突然進來一群兇神惡煞的混混,把飯店裡其他客人都吓跑了,美玉見來者不善,還是讓人招待他們,但他們就當着飯館的人的面,直接把一隻蜈蚣扔到了菜碗裡,非說是飯館衛生不好。
這樣赤裸裸的敲詐,美玉自然不願意順從,她說要報警,那夥人已經開始打砸起來,看起來并不是圖錢,而是要鬧事。
美玉趕緊讓阿桃去報警,後屋的廚師還有山本一郎和杏子都跑出來制止他們,混亂間她看見菊香也出來了,但她明顯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站在那裡茫然地看明白了,然後就要拿起東西防衛她們,美玉大喊:“趕緊離開這裡!”
可惜菊香是聾啞人,什麼都聽不見,其中一個混混砸紅了眼,也不看菊香的肚子多大了,拿着椅子就要砸向她,看得美玉心驚肉跳,卻沖不過去,椅子砸了下去,砸在了趕來的洋介肩膀。
阿桃腿腳麻利,終于帶着警察趕來,将鬧事的人還有美玉都帶去了警察局。
美玉在警察局做筆錄,看見了上次和陳盛相談甚歡的警察,他見美玉受了委屈,說讓她放心,自己會幫忙報複回去。
天蘭也是吓得夠嗆,自從開飯館以來,當地的地頭蛇大抵知道美玉背後是陳家,所以不敢輕舉妄動,飯館還沒遭遇過這種事,她也不知道美玉被叫走之後會不會有事,六神無主之下給陳盛打了電話。
美玉大概能猜到陳盛會過來,沒想到陳功和他一起來了,而且和警察局長相談甚歡。
回去的路上,陳盛開車,美玉坐在副駕駛,陳功坐在後座。
美玉和陳盛交流了一下眼神,怯怯地和陳功打了招呼,道了謝。
陳功道:“我看這些家夥是有備而來的,背後肯定有人指使,我和局長有些交情,讓他務必幫忙查出是何人所為。”
美玉心中已有了猜測,很大可能就是查理張讓人做的,這個人心狠手辣、睚眦必報,先是撤掉祖宗牌位讨好外國人,後來又在日本侵略馬來西亞的時候當了漢奸,是個十足十的小人。
上次他被自己說跑之後,再也沒有動作,就顯得十分可疑。
美玉見陳功有意幫忙,就把自己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陳功道:“既然如此,那極有可能就是他。上次将你開飯館的事捅到陳黃兩家的人就是他,而且勾結日本政府舉報陳盛給抗日協會捐款的事,我看也是他幹的。”
美玉聞言心裡一驚,她還不知道陳盛被舉報了,看向陳盛,他還是淡定地開車,想起這些日子他也沒被政府人員抓走,應該是沒什麼事,心慢慢放了下來,隻是沒想到查理張這個小人,竟然這麼早就和日本人勾結在一起了。
回了飯館之後,衆人都有些惶恐不安,見到了美玉之後,他們才安下心來。
屋内的桌椅已經被收拾妥當,但砸壞的椅子和桌子卻不能用了,陳功笑着問,“聽說這裡有最正宗的娘惹菜,不知道我今天是否有幸能嘗嘗?”
一句話緩和了屋内凝結的氣氛,大家又如往常一樣,開始各幹各的事情,外面有好事者見屋内又開始營業,便散開了,有一二客人又進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