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安卻在此刻開了口:“無妨,今夜高興,去喝便是。”
“多謝小姐!小姐萬歲!”
知書手舞足蹈地就去酒窖取酒了。
知畫面色局促:“小姐她……”
謝長安微笑着看她,漂亮的眼中在月光下有種濕潤的柔軟。
她道:“去吧。”
知畫輕輕朝兄妹倆福了福身:“多謝小姐和小侯爺賞賜。”
謝昱笑吟吟的點頭。
知畫忍不住臉龐發紅,轉身快步離開了。
謝昱道:“這些丫頭跟你小時候還真有些像,都這般可愛。”
謝長安又倒了杯酒擡高手臂要與他碰杯。
謝昱一愣,端起杯子與她輕輕碰了碰。
謝長安又是一口悶,臉色有些微醺:“二哥……”
謝昱放下空杯:“嗯?”
“我想看你舞劍。”
謝昱瞧她趴在桌上的無辜模樣,面露無奈:“怎麼忽然想看舞劍?你知道的,劍法非我強項。”
謝長安嘟囔道:“就忽然想看……”
謝昱心中無奈,他思索片刻從腰間掏出一把折扇。
“劍,手邊是一時尋不着,我便用折扇吧。”
說完,他站起身走到了庭院中。
知書她們從未沾過酒,喝了幾口便倒下了。
聽見這邊的動靜,侍女們排排坐着替他鼓掌。
謝昱彎了彎嘴角。
他手裡分明是一把沒什麼攻擊力的折扇,在空氣中劃過的時候卻仍勢如破竹。
夜風吹過,頭頂的梨樹抖落一陣雪白的花雨。
滿天似雪的花瓣落下,卻無法近他身。
直到劍舞完,他收起折扇,那雪白的梨花才落到他鬓發之上。
他轉過身來時,就發現謝長安正呆呆的望着他,眼神有些喝醉的渙散。
他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讓你别喝太多你不聽,醉了吧。”
謝長安不滿的皺起眉,抓住他的手:“我沒醉!”
“行行行。”
謝昱想吩咐知書等人将妹妹扶進屋裡,喊了兩聲沒反應。
一轉頭發現她們正七歪八倒的癱倒在小桌上。
沒辦法。
他上前抱起謝長安走進屋裡。
片刻後,他走出來合上門扉,帶着貼身小厮離去。
明月高懸,門‘吱呀’一聲被從内打開了來。
謝長安又搖搖晃晃走了出來。
她趴在庭院裡石桌上,像是在等什麼。
中途,知書醒過來去上廁所,發現她坐在那裡,不由走過去問:“小姐……您怎麼不進屋睡覺啊?這是在做什麼?”
她說話都大舌頭了。
“噓。”謝長安神秘兮兮将一根手指放在唇邊:“我在等人。”
知書抓着頭發:“等人?這麼晚了您等誰啊?”
“不可以告訴你。”
謝長安說。
“哦……好吧。”
知書上完廁所回來又趴在一邊睡着了。
庭院裡十分安靜,夜晚緩慢的流逝。
她趴在石桌上,眼睛越來越睜不開。
她艱難地跟本能做了一會兒鬥争以後,繳械投降地閉上了眼睛。
相府不好進,而且阙珏又作為别國太子,一旦被發現夜探相府,恐怕會很麻煩。
所以謝長安想,他如果要找她。
她如今不在相府他找來的幾率比較大。
但她轉念一想,她回侯府也不是什麼衆所周知的事,他能知道?
早知那日便該纏着他當場兌現。
圍獵的日子就快到了,她如今多學會一些便多些保命的手段。
她半夢半醒的想着,思緒很亂。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仍然靜得可怕,但有淺淺藥香飄進鼻尖。
緊接着一種古怪的感覺讓她困意散了許多。
她的身邊好像有人。
而且這個人正在看着她。
謝長安警覺地擡起頭,正好撞進一雙漂亮的桃花眸中,那雙眼如湖泊,夜風輕輕拂過讓其中泛起淺淺漣漪。
這人就坐在她對面的位置上,也不知坐了多久。
謝長安擡頭望天,看天色估算了下時辰,竟然已經子時了。
她居然無知無覺就睡了幾個時辰。
那這個人什麼時候來的?
阙珏就坐在那裡,梨花點綴在他發梢,容顔清疏。
也許是夜色太暧昧,也可能是庭院裡的風景太美,讓她覺得那一刻他眼底盛着的好像是溫柔。
但不管是她這幾次接觸下來的,還是從大哥口中了解的,無憂太子這個人都與溫柔毫不沾邊,他的手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命。
能從軍營裡殺出條路來,是何等可怖。
很快,這種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的東西變成了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清。
“終于醒了?”
他的嗓音染上了夜裡的涼意,如蠱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