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安納悶:“你是怎麼進來的?你怎麼知道我回侯府了?”
她往旁邊一瞧,她院子裡的幾個掌事丫頭在一旁醉得不省人事。
夜風拂過凍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思維被凍得清醒了些,但頭仍然昏沉沉的,也沒好到哪裡去。
阙珏未有言語,隻極淡的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想知道?”
“……”謝長安卻從這句淡淡的反問中嗅到一股難言的危機感。
阙珏這個人總讓她感覺琢磨不透,但卻萬分忌憚。
幸運的是,他們不是敵人。
“算了,我忽然又不想知道了,太子這麼晚光臨寒舍,是打算……來兌現諾言了?”
阙珏眸光微微一凝,唇角微彎:“你害怕本宮?”
謝長安一愣,下意識坐直了,出言反駁:“誰說的?”
阙珏眼眸輕輕一掃:“不怕你坐那麼遠作何?坐到本宮身邊來。”
兩人面對面坐着,中間隔了個石凳。
謝長安盯着那個離阙珏很近的凳子,心底斟酌片刻,慢吞吞地打算挪動過去。
頭腦清醒了些,酒意卻未散。
她一站起身就覺得眼前發花,挪動幾步後,天地都開始旋轉,雙腿一軟就要往下跌。
阙珏好看的眉輕輕一蹙,霎時便不在原地了。
他輕而易舉便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防止了她滑下去。
她的腰極細,盈盈一握。
“我頭……好暈。”
謝長安皺着眉頭,她知道此刻正待在誰的懷中,卻無力掙脫。
這酒的後勁怎麼還一陣一陣的啊……
離得近了,阙珏才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濃郁的酒香。
阙珏莫名覺得她的體溫有些過于灼燙了。
他偏過臉,唇線繃得很緊。
謝長安借着阙珏的力道重新坐下道:“抱歉啊……殿下,我好像還醉着。”
阙珏放開手,顔色很淡的眸子在她身上停留了會兒。
“你且看着。”
他隻說了這四個字,便走到了一旁的牆角。
圓月高懸,他的身姿靈巧得像鳥雀,一躍而起,輕飄飄停在樹梢。
謝長安趴在桌上看得很認真,腳尖還在桌下悄悄比劃着。
若不是她此刻頭昏眼花站不起來,她一定就當場嘗試一番了。
阙珏此人雖冷,在這事上卻很有耐心。
在她面前大概演示了三五遍。
謝長安看着他飛來飛去越來越困,眼皮越來越重,眼前的人影逐漸變得模糊起來,看不清五官以後,身形卻跟另一個人越來越像。
半晌後,那陣藥香又隐隐漂浮在鼻尖。
謝長安僅剩的清醒意識很快便意識到有人用冰涼的手指碰了碰她的臉,像是在試探她有沒有生病。
?
無憂太子怎麼可能會這麼做?
他們又不熟。
況且這位前不久才跟她動了手,雖然同意教她輕功,但那也是她求來的。
她艱難地把眼皮睜開一條細縫。
眼前還是模糊的。
那有點熟悉的藥香飄進鼻尖,眼前的人面容似乎又逐漸清醒了起來。
她隐約看到了崔時堰溫柔的眉眼。
謝長安已許久未見他了。
她不由握住了他的手:“九殿下……”
她想問他後來有沒有被人再找麻煩,但她好像喪失了對軀體的管理權,嘴唇蠕動發出的音節有些含糊破碎。
阙珏猝不及防被她握住了手,瞳孔微震,又聽到她的稱呼,心中思緒劇烈翻騰。
他暴露了?
他扮演了這麼多年都沒有讓人發現端倪,她是怎麼發現的?
誰知道下一秒,謝長安又湊近盯着他的臉
“你不是殿下……你是太子……”
“……”
阙珏才知道他沒露餡,隻是她醉了才将他看成了另一個身份。
阙珏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子臉龐,腦中恍然閃過當年那場意外的接觸。
那是他第一次跟異性離得那麼近。
她長大了許多,這張臉卻也沒怎麼變。
如果他早些想起來,早些認出她。
那場婚事他是無論如何都會破壞的,如今反倒是便宜了裴三。
阙珏的面容如浸了夜裡的涼意。
他知道裴三在打什麼主意,也知道某些人的野心。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謝長安與他對視了半晌,懵懂地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
對視久了,最後還是她撐不住了慢慢阖上了眼皮陷入了熟睡,身子驟然軟了下去。
被他反手輕輕一撈,撈進了懷裡。
一身夜行衣的祝樓從旁邊的閣樓飄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侯府小姐坐在殿下腿上,頭靠在殿下胸膛睡得人事不知。
幾次打交道下來,謝長安這女人實在跟溫柔不沾邊。
但此刻她睡在殿下懷中,卻格外嬌小。
她大概也就隻有睡着的時候,才能跟所謂盛京第一美人的名頭扯上點關系了。
祝樓腹诽得出神,結果被阙珏清冷的眸瞥了一眼,才如夢初醒。
他青着臉單膝跪下,抱拳:“殿下,侯府的守衛實力不弱,屬下也沒能将他們甩太遠,想必很快就會回來,此地不宜久留。”
阙珏輕輕颔首:“知道了。”
一刻鐘後,侯府的隐衛果然迅速返回了,排查了府中上下,但是沒發現有任何異常。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