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謝長安醒來,隻覺得頭痛欲裂。
腦子裡一些混亂的片段回攏。
她好像記得無憂太子來了……還教了她輕功。
她不會是在做夢吧?
她怎麼記得好像還夢到了九殿下?
謝長安揉着太陽穴,拼命回想,但記憶就像碎掉的紙,一片一片的,怎麼拼也拼不起來。
此時,門扉被人輕輕敲響。
雪婳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小姐,您起了嗎?”
謝長安趕緊應了一聲。
雪婳端着托盤推門而入,身後跟着一列侍女,把東西依次放下後又退下了。
雪婳将托盤上的碗端起:“小姐,是不是頭疼?喝點這個吧,小侯爺早晨特意囑咐廚房熬的。”
謝長安臉色難看,瞥了一眼碗裡黑乎乎的液體。
但跟頭痛比起來。
她端起碗,捏住鼻子一飲而盡。
雪婳奉上蜜餞。
謝長安将蜜餞含在嘴裡。
雪婳扶着謝長安起床在梳妝台前坐下,宿醉讓她的臉看起來有些憔悴。
“小姐,六小姐來了,已在偏廳等候了些時候了。”
謝長安一愣:“怎麼沒來叫我?”
雪婳道:“因為小侯爺說這酒後勁大,若是叫醒小姐,小姐會很難受。”
睡到自然醒也很難受。
謝長安抿了抿唇,吩咐道:“快些,莫讓人久等了。”
“是。”
雪婳應下,手裡的動作熟練且利落,一個簡單又不失溫婉的發髻便成了形。
一盞茶後,謝長安來到偏廳。
謝長樂坐在椅子上,一愣後迅速起身:“見過阿姊。”
謝長安因頭痛臉色有些冷,她道:“不必多禮,讓你久等了。”
“阿姊哪裡的話,妹妹本該等姐姐。”
謝長樂微微一笑。
謝長安被雪婳攙着在首位坐下,一盞熱茶被放到她手邊不遠處,她打量着近處的謝長樂。
如今的謝長樂已然有了京城貴女的八分模樣,言行舉止都挑不出毛病,穿戴的都是好東西。
發髻雖簡單,其上插着幾支華貴的步搖和發钗。
如今她的身世已經明了,可是謝長安仍然不知道她的目的。
“……”
謝長樂臉上閃過一絲局促:“阿姊這般看我,可是長樂哪裡沒做好?”
“沒有,你别多想。”
謝長安抽回視線,埋頭喝茶,以至于錯過了謝長樂眼中一閃而過的惱怒。
先是将她晾在此處,讓她等了這麼久。
然後又用這種眼神看着她。
這謝長安分明是故意羞辱她。
謝長樂忍氣吞聲地端起紅豆奉上的茶盞抿了一口。
這些日子,她一直有不停的想辦法聯絡裴寂雪,可惜她總是連那人的面也見不到。
真不知道這女人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她除了一張臉,到底有什麼好?
謝長樂放下茶盞:“阿姊怎麼有空回侯府,我聽外面的人說,出閣的女子除了回門日,似乎是不允許回娘家的。”
謝長安輕輕擡眼,眼底的光幽幽的,
謝長樂臉上閃過一抹恐慌,她慌忙起身:“阿姊莫要誤會,長樂隻是擔心阿姊是不是在相府受了什麼委屈,我想爹爹與二哥定然不會坐視不理的。”
謝長安撫上太陽穴,輕揉了下道:“你多心了,隻是父親許久未見我便往相府遞了話,所以我就回來看看。”
謝長樂面露遲疑。
謝長安又開口道:“在我們長甯侯府,從來沒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樣的說法,不管是筝兒,還是長樂你。”
“阿姊說的是。”
謝長樂露出一個有些牽強的笑。
謝長安很想去休息,但是謝長樂久久沒告辭,她隻能硬着頭皮坐在這兒。
半個時辰後,謝長樂終于借口離開了。
她走後,謝長安打發雪婳去催催早膳。
而她則循着昨夜碎片的記憶裡練起輕功。
她學着他的模樣起勢,一躍而起,身體感覺格外輕巧靈活。
反複試了好幾次,她還真能飛起來了。
隻不過這事兒非一日之功,她跟阙珏的還有本質上的差别。
她結束後落在檐下驚喜地想,昨夜難道不是夢?
這邊,謝長樂領着紅豆穿過府内長而曲折的抄手遊廊,臉上的笑一絲一絲收斂起來,很快便尋不見蹤影了。
她腳步一頓。
紅豆趕緊停住腳步,弱弱道:“小姐……”
謝長樂轉過身:“你說謝長安她是不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讓我難堪?”
“這……”
謝長樂:“說啊,你不敢說?”
“奴婢……”紅豆咬了咬牙:“三小姐她許是覺得您搶了侯爺的寵愛,心生嫉妒罷了,小姐别跟她一般見識,誰讓咱們侯爺和小侯爺都喜歡你呢。”
謝長樂冷冷一笑。
“一個嫁了人的竟然還回府作威作福……既如此,咱們便……”
她擡手招了招,紅豆輕輕附耳過來,半晌後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