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顧鷹端着一碗還冒着熱氣的湯藥走進來，打破了短暫的安靜。謝鈞澤坐在床邊，接過顧鷹遞來的藥碗。他輕抿一口，眉頭微微皺起，卻未停下動作，直接一口氣灌了下去。

“前兩日聽你說繳獲的匈奴人的武器裡有一塊玄鐵？”

“是啊，那可真是一塊不可多得的能打造武器的玄鐵，隻可惜太小，最多能磨個匕首。”

“明日給我拿過來吧。”

“是。”顧鷹也不多問，就應下了。

休養了這麼多天，謝鈞澤早就能活動手臂了，這些日子他拿着那塊玄鐵一直在打磨，終于磨出了一個短小的匕首，手柄處有一圈精巧的螺紋，螺紋下映了一圈盤繞的飛龍，龍尾連接匕身間那道精細的引血線，若是沾上血，便仿佛是這血一直被吸入飛龍身體中一般，延綿不絕。

“你的匕首打好了？”沈宣逸端着湯藥進來，一眼便瞧上了那柄精巧的玄色匕首，這幾日謝鈞澤醉心在這塊玄鐵上，如今看來總算是快完工了。

“嗯，還差一點，想等你來試試。”

“等我試什麼？”沈宣逸坐在床榻邊，見他沒有要喝的意思，便先将湯藥放在了一旁的案幾上。

隻是還不等他回身，便感到脖頸處劃來一道寒光，向後微微仰身，堪堪避過。

“謝小将軍這是要恩将仇報了嗎？”沈宣逸坐在原處不動，一邊側身躲避一邊笑問道。

“你為什麼要叫我謝小将軍。”

“你不喜歡這個稱呼？那我換一個。鈞澤，如何？”

“沒大沒小。”玄色匕首在謝鈞澤手中如遊龍般又劃入沈宣逸側腰。

“我原以為鈞澤隻是揮的一手好槍法，沒想到這短匕在鈞澤手中也使的如此靈巧，讓我也不由得想要試上一試。”說罷便伸手環過謝鈞澤手腕，順着短匕刺入的方向一并卸力，另一隻手擋過謝鈞澤的臂彎，使刀尖轉了個方向。他一眼便看出這柄匕首還沒有開刃，便放心跟謝鈞澤來回過起招來。

最後一招結束，匕首到了沈宣逸手中，刀尖也同樣刺向了沈宣逸的心口。

“鈞澤竟也狠得下心來傷我。”沈宣逸一臉沉痛的模樣，看的謝鈞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少裝傻，那匕首沒開刃，你早看出來了。”

被揭穿的少年輕笑了兩聲放下匕首，端起湯藥扶着謝鈞澤一點一點喝下。“看你實在無聊，陪你過兩招也無妨，再有兩日你也能下地去外面轉轉了。”

“到時候我們再比一場。”

“剛下地就想比試？謝小将軍，你是有多迫不及待呀。”沈宣逸知道謝鈞澤是在試探自己，謝鈞澤也知道沈宣逸知道自己在試探他，隻是兩人都點到為止，也不說破。

“不過招，比射箭，這個你擅長。戰場上破我後背冷箭的那一箭我現在還記得。”

沈宣逸挑眉，“行，等你下地再說吧。”

果然不出兩日，謝鈞澤就拄着拐棍下地了。

沈宣逸：“......”

這一日風和日麗，沈宣逸正在營地場上挑揀兵器，他剛拿起一張硬弓，就聽到身後傳來謝鈞澤悠悠的嗓音，回身便看到拄着拐的謝鈞澤立在自己身後，雖面色相較之前多了幾分血色，可身形的虛弱仍清晰可見。

“沈少年，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麼嗎？”

“......”

沈宣逸心說，我又沒打算跑，你就非得急在這一兩日來摸我的底嗎......他搖了搖頭，須臾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你确定要這副樣子跟我比？這眼下瞧着可都是你帶出來的西戎軍，不怕輸給我？”

謝鈞澤低頭輕笑出聲，四處掃過一眼，朗聲道“少年，莫要太過自信，我八歲持槍上戰場，十歲立頭功，十二歲封少将軍，十七歲被貶出大都，這五年間遭遇的刺殺暗殺無數，你以為這點小傷能廢了我？”他的聲音低沉卻有力，帶着少年時與生俱來的桀骜不馴。

沈宣逸當然知道他的本事，也清楚這些年他都經曆了什麼，隻是不想讓他在傷還沒好的時候費那麼大力罷了。遲疑了片刻，沈宣逸放棄道，“好吧，那你說說，怎麼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