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胸脯被畫得栩栩如生,胸前還繪上了一四個花瓣。
隻有腦袋還尚未畫出……
林意映一腳踩在了佘靡剛繪好的胸口上,将他精心勾出的的畫毀掉。
坐在地上的佘靡緩緩擡起眼皮,他竟絲毫沒有惱火,狹長的眼眸彎起,黑如曜石的瞳孔閃過意味不明的神色,嘴角淺淺上揚,彎出一抹弧度,“姑姑,你不悅了?”
語調淺淺,暗啞幽冥。
她不悅?
林意映感覺佘靡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她當然不悅,一想到要和佘靡這樣的變态反派共處一室,她就渾身顫栗,寝食難安。
她毫不猶豫,朝佘靡那張蒼白陰郁的臉上抽去。
佘靡的臉被她抽歪過去,她這才解氣地走開,和他拉開較長距離,坐在對面阖目休憩。
她沒注意到,佘靡緩緩擡手,纖長的指尖輕輕摩挲上自己被打得發燙的臉頰上。
被打過的臉頰,發燙,發熱,發麻……刺激着神經感官……
他們一同度過了漫長的無水無食的時辰。
林意映從開始餓得小腹鳴鳴,到後來渾身無力,餓得兩眼發昏。
她有時會擡起眼皮去看一眼對面的佘靡。
當看到那家夥也被餓得嘴唇發烏,神色頹然的模樣,林意映遽然不感到那麼餓了,佘靡越難受,她就越忍不住嘴角彎彎。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
緊合的房門終于被打開。
有一隻手伸進來,迅速扔了兩了兩碗馊了的糙米飯,就離開了。
林意映看着兩碗馊味很大的米飯,她太餓太渴了,舔了舔幹澀起皮的唇瓣,指尖顫抖地挖起一塊馊米入口。
嚼了兩下,她控制不住吐了出來。
實在太難吃了……太難吃了……比當年她姥姥家的豬吃得都差!
這根本不是人吃的。
她眼眶泛紅,一股強烈心酸和苦澀湧進心頭,她還從來沒有這麼凄慘過。
她正落寞時,卻看見一雙瘦骨嶙峋的手端起那碗馊米飯。
林意映吸溜吸鼻子,瞳孔震驚地望向旁邊的佘靡,竟見他端起那碗馊米飯後,一臉平靜地吃起那難聞難嚼的糙米。
他像隻為了飽腹的野獸,機械似地嚼着,像是根本感覺不到那米飯飄出的馊酸味,麻木地吞咽。
林意映大為震驚,盯着佘靡吃飯的模樣,她竟無意識吞咽口水,小腹因饑餓不時抽動。
她臉色一青一白,惱火起來,上前一把掀翻了佘靡手中的飯。
豁口的破碗摔在地上滾了一圈,裡面的馊米飯盡數灑了出來。
佘靡掀起眼皮,一臉茫然地看向她,嘴角還殘留一粒米滞。
林意映得意地揚起腦袋,居高臨下地看着跪在自己腳邊的太監,一腳踩在了那灑出來的一坨飯上。
“我讓你吃!我讓你吃!”林意映的右腳狠狠碾壓,露出邪惡的冷笑。
她小腿緩緩動作,殘破一條縫的褲角随着腳下弧度晃動,縫隙内麥色的膚色若隐若現。
佘靡眼睫微顫,眸光暗湧。
可林意映還沒得意兩秒,腳下一滑,摔了個狗吃屎。
她正吃痛,腳腕處又陡然一緊,低頭看去,竟見佘靡那雙修長如骨的手不知何時攀附上她的腳腕。
而對方……竟……竟然像隻迤逦扭動的蛇一樣匍匐在她面前。
佘靡停在她腳邊,俯身垂下腦袋,伸出紅潤的舌尖去舔舐她鞋底的米飯……
林意映頓時被驚起一身雞皮疙瘩。
佘靡目光如炬,盯住黏糊在她腳底的飯漬,冰涼指骨慢慢攀岩上她的小腿,緩緩向下捧住了她的鞋。
拽了下來……
他像個虔誠的信徒,捧着什麼珍視之寶一樣,去舔舐她的鞋底……
林意映忽地一陣反胃,幹嘔了幾聲,她顫聲辱罵,“變……變态!”
真是比她還變态了。
她已經完全不想吃另一碗糙米飯了。
再熬熬吧,熬到天明就可以出去了。
林意映躲避遠離佘靡,靠在牆角準備阖目休憩,須臾,一股清新的飯香從門縫外傳了進來。
林意映以為是自己餓得出了幻覺。
直到聽到門外女子低聲呼喚,她喜極而泣。
她的女娥來看她了!
穗珠透過門縫看見林意映餓得面色烏青的模樣,她眼眶泛紅,趕忙将手中的饅頭遞到塞進門内。
“阿映姑姑……你受苦了。”穗珠哽咽着,她内心自責無比。
都怪她……都怪她……若不是她腦袋發昏…又怎麼會……
林意映一邊大口咀嚼饅頭,一邊安撫穗珠,“别難過,我這不是好好的,明日就能出去了,你快些回去休息莫讓人發現了。”
她好不容易安撫了會兒穗珠,将小丫頭送走,扭頭卻看見蟄伏在黑暗角落的佘靡,一臉陰郁地盯着她……
手中的饅頭……
剛剛被佘靡惡心了那麼久,她心底生出了報複心理。
她将咬了一半的白面饅頭在佘靡面前晃悠,笑着說,“想吃嗎?可以啊,你學聲狗叫,我就給……”
話未說完,耳畔便傳來一陣持續不斷的“狗”叫聲。
“汪。”
“汪汪……”
“汪汪……”
林意映耳畔嗡嗡作響。
佘靡目光緊緊盯着她手中那半個饅頭,眸如餓狼,他持續叫了很多聲,每學一聲狗叫,雙腿就朝她爬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