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時分,太陽稍顯慵懶,不分善惡地把光芒撒滿整個橫濱。
不論是行走在擠滿人群的商業街上的少年少女,還是隐藏在高樓廣廈裡邊不輕易露面的mafia們,都平等地擁有這個溫暖的午後。
就在這個下午,港口mafia總部,曾經被誰在内心吐槽過、醒目得好像等誰來一發天降正義的五棟大樓中,某個辦公室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雖然這麼形容,但其實更确鑿的事實是,來人隻是做出了踢的動作,大門就自發地好像遭遇了炮擊一樣崩開了。
偏向棕紅、但本質上是橙色的卷發粗暴地被他歸攏在腦後、跟天空同色的眼睛裡滿是壓抑的惱怒,以及……被陽光拉長了、也不到一米六的影子,完全昭示了他的身份。
中原中也,曾經的“羊之王”、未來的重力使。不過他現在還隻是隸屬于紅葉的直系武裝部隊成員。
中也雙手插兜,看清裡邊的情況,哈了一聲,“你藏在這裡啊!混賬青花魚!”
“翹班翹得很爽啊!知不知道你不寫的報告都是誰在寫!這次幹脆連行動都沒有跟完全程,直接半路上消失掉了結果窩在這裡嗎?!”
中也越說越感覺難以克制怒氣,而被說的家夥好像個死人一樣沒有骨頭地癱在沙發上,臉上還蓋着那本自殺手冊,一副既沒有長耳朵也沒有長心的樣子。
中也環顧四周,辦公室内除開這家夥以外空無一人,顯然是其他人紛紛對太宰退避三舍,而地上正巧落着不知道誰丢的半塊橡皮,他目露不善地用鞋尖蹬了它一下,瞬時橡皮就帶着氣旋直往沙發上太宰的臉上奔去。全當做一個提醒。
在這樣物理意義上的叫醒服務幫助下,賴在沙發上的那一癱終于動起來了。
太宰先是順勢往沙發邊上一側躲開了這一擊,又在接二連三飛過來的小玩意驅使下,宛如液體貓貓一樣倒挂着從沙發上流到地毯上,簡直讓人錯覺人類真的可以變成海藻:“聽到了聽到了,哪裡來的小矮子,一闖進來就開始大叫。”
他輕佻的口吻宛如在逗路邊的小狗,瞬間就把中原中也三成的怒火點到了五成。太宰把還貼在臉上的書拿了下來,隻擋住半側的臉,露出那雙黑沉的眼睛。
中原中也被他的眼神哽住了,但随之而來的煩躁反而讓他握緊了拳頭。
又來了。又開始犯病了。
世界上也許真的有氣場不合一說,中原中也第一次見到太宰就完全不對付。
而且最近幾個月太宰好像突發惡疾,不知道哪裡出了點毛病開始往死裡坑他,給他的感覺就是突然變成了真的沒有人心的怪物。
不,應該說有同事情存在一開始大概就是他的錯覺吧。
這次的行動也是,他百忙之中從走私業務裡邊抽出手,跟據得到的線索帶着直屬部隊過去那個據點,等待他的卻并不是情報、物資、需要他動手清理的敵方人員……而是滿屋子的炸藥,差點被清理掉的反而變成他本人。
“反正那個地方也是障眼法。這次行動本來就不會有收獲。”眼前的太宰還輕飄飄地說道,把中原中也帶着一隊人差點被埋在那個據點的事情也說得很輕浮。
“不過不用擔心,最近動手的都是一些小角色哦,真正的大魚還沒有浮出水面。雖然森先生接受的是條爛船,但他不是把你挖上來一起修補了嗎?所以港口黑手黨還是能震懾一些牛鬼蛇神的。”
“小矮子要是連這種體量的襲擊都兜不住的話,那還是不要當mafia了。而且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如果他的異能力稍微弱一點,跟他同去的那些部下就不可能活着回來。
再加上現在太宰言辭裡邊對首領的不尊重,這些都讓中也沒再忍下太宰的撩閑。
他不再小打小鬧地做出提醒,而是動真格地猛地一記掃堂腿,把地毯上的太宰如同趕貓一樣趕得蹿起來,之後中也目标明确地連續掃出十來腳,騙開太宰閃避的幾記虛招之後,單憑體術上壓倒性的實力,最後出拳就要直接掼在他的臉上。
但是……拳頭在近在咫尺的時候停住了。
之前中也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失去了那本書的遮擋之後,一切更加清晰明了。中也半途改了拳勢,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理論上這個姿勢被控制的人可以被直接拉得雙腳離地,很遺憾他們之間的身高差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你的嘴什麼情況?”中也問,内心對于可能出現的聯想萬分抗拒。
“……哦這個嗎?”太宰他好像知道警報解除那樣,維持了被揪住領子的姿勢,伸手摸了摸嘴唇。
上邊是昨天夜宵的産物。現實其實跟他一路上走來、見到的人紛紛倒吸涼氣的那個猜測完全不同。
言語間,他的眼前滑過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想起來自己被攔住時,那雙倒影出他的、平淡得宛如水面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