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末沒有作聲,看向這個被卡牌造出來的麻煩,神色兼具打量和思索,比實驗室的研究員更冷漠一些。
她突然有點好奇身份卡的原理,但這份意願不怎麼強烈。
抽卡并不攜帶跟相關人士的記憶,好在跟中年男子照面的瞬間,系統激活了閃回的背景CG。
在永末的瞳孔深處閃動着不被看清的人影,因為警惕而遲疑的少女,和抓住她的胳膊不放、宛如抓着搖錢樹或者救命稻草的中年男人,在賭場的隐蔽走廊上演繹着過往。
“這裡是哪裡……你是不是又欠錢了……”身穿校服的少女被中年男子拉着在走廊上踉踉跄跄地走着,終于忍耐不了地揮手想要甩開他,“爸爸!我說過,已經沒錢能再借給你了……!上次幫你借錢,已經是最後一次了!我要走了!”
“尚夏……夏夏……!”中年男人發現無法強行拖走少女,也跟着換了副嘴臉,改成了乞求的表情,“再幫我一次,最後一次!你不會有事的!”
“你不可能受傷的,不是嗎?你是特殊的!”男人哀求道,甚至想要往下跪倒,“求求你了,再救救爸爸,你走了我會死的。”
悲哀和憎惡的表情在少女臉上交織着,最後在身邊的親人是這樣的存在,而舍去又需要極大的決心。
她往走廊深處看了一眼,那間看似普普通通的房間門口,站着兩位工作人員,他們頸部懸垂着鑲嵌寶石的鍊子,宛如被牽住繩子的狗。她打了個寒噤。
似乎在步入危險之前有所預感,少女前所未有地掙紮起來,她的聲音尖銳但發顫,“我不想見你說的那個人……還有别的辦法還錢的……我會想别的辦法……!”
“吱呀——”但那扇門自己打開了。
門口步出了面帶微笑的妹妹頭白發男子,他也不做催促,隻是含笑看着走廊上的兩人。
“……”少女一瞬間失去了繼續掙紮的勇氣,而中年男子則是快速爬起身,強行拉着少女朝那邊走去。
他一邊拱出滿臉谄媚的笑容對着白發男子點頭哈腰,一邊對少女威脅道,“别傻了!那張合同就是從他那裡拿到的!這是你自己簽過的字……現在借貸人是你,别以為還能置身事外!”
“你說過那個錢你會還的……你騙我!……”披着人皮的惡鬼拖行着無力啼鳴着的少女,兩人一并走進那個深淵般的大門之口中。
“嗒”,門關上了。
永末緩緩眨了眨眼睛,眼前重新浮現出表情隐隐扭曲起來的中年男子。
在那扇門關閉後還發生了什麼,恐怕得完全從活人的口中得出了。
太好了,這個知情的活人,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那也不是沒有收獲。
CG在思維中的閃回很迅速,在現實中不過是短短幾秒。中年男子做出什麼不智的舉動之前,永末先做出了反應。
“你在這裡啊。”她學着之前見到的太宰的反應,努力在這份假象中摻雜一些接近溫和的東西,讓自己的表情更為親切一點,“是的,我是來找你的……”
發覺自己叫不出對方名字,也沒必要真的叫一聲父親,永末轉頭對荷官說道,“可以,這個禮物我很喜歡。那麼不必再開下一局了,把我的籌碼兌換吧……一半給我現金,一半打到我卡裡好了。”
她說着,擠開圍在她身邊又被她抛棄的其他賭客們,往中年男子身邊走過去,主動伸手抓住了他。
在某種直覺中的異樣支配下,原本強勢的中年男子反而作出了退避的姿态,永末維持着和煦的神情說道,并不知道自己毫無情緒的眼神配上這種和善反而更加讓人發毛,“我想,你應該想跟我單獨談談。”
*
“愛麗絲醬!今天換這條小裙子吧~拜托了~這條金紅色的特别襯愛麗絲的頭發呢~”
黏糊糊的聲音從門縫裡邊擠出來,太宰停都沒停直接推開門進去,原本往門口沖過來的金發小女孩敏捷地閃開了沒撞上他,把他當做行走的柱子繞着躲避着身後的追擊,又克制不住心裡畏懼地躲得更遠了,“才不要!林太郎!走開!”
一身黑的黑發男子舉着一件蛋糕般繁複的裙子,滿臉的陶醉在看到女孩的抗拒後變成寬面條淚,“愛麗絲~”
港口mafia的現任首領,森鷗外,很遺憾,就是這麼個東西。
“真惡心。”太宰不想配合演出,用拉長的無聊聲音做出評判。
“咳。”鬧劇迅速告一段落,幾秒之後森鷗外換了副深沉的表情,手指交疊地坐在紅木桌後,半邊表情隐沒在黑暗,半邊表情暴露在燈下,又仿佛是一個完美的港/黑首領了,“太宰君,知道我找你來是因為什麼吧?”
“誰知道森先生又準備做什麼~”太宰當然不會回答這種答案過于廣泛的問題,他明知故問地扯東扯西,“啊,如果說是最近的清理行動,已經接近尾聲了哦。森先生要聽彙報嗎?”
真要聽這種瑣事的話,我可以讓中也去寫報告交上來。太宰禍水東引地轉了轉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