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吸音地毯帶走了多餘的腳步聲,讓通往頂層的電梯仿佛是會吞噬掉進入其中的所有存在的深淵之口,不管以哪種形式。
肅穆的層層守衛也加重了這種印象,一路上沒有人跟永末目光相接,但她知道自己的所有行動都在被監視。
在步入電梯之前,永末身上的武器已經被全數收走,她并不為此感到不安,畢竟他們無法隔空收走系統的時裝。
也許在見面之前的這些程序,不僅是為了首領的安全,也為了讓被會見的人忐忑不安?
在推開最頂層的辦公室門時,永末随意地揣測着這些。
但裡邊的場面跟她想的并不一樣。
巨大的落地窗前,一名黑發紅瞳的大叔悠閑地坐在椅子上,他穿了一身永末隻能評價為吸血鬼常見套裝的衣服,而這身衣服居然還挺契合他的氣質的。
港口mafia首領,森鷗外。
整個橫濱從這裡都可以俯瞰,城市好像泡在黃昏和夜色交接處的一鍋湯,熱鬧而鮮活得沸騰着。
每次從最高處俯視橫濱,這位森首領都會想什麼呢?權勢、地位……總不會是責任吧?
但此時此刻沒有人看向下方,森鷗外的視線落點是翹着腿在地上玩拼圖的小女孩,女孩金色的長發混在鋪散在地的長裙中,好像不覺得這裡是危險的港口mafia頂層,反而宛如在家一樣悠閑。
這一對父女花已經夠打破任何人對于港.黑首領的嚴肅預期了,何況邊上還站了個太宰。
早上之後永末就沒有就再遇到的太宰也在這裡。
不知出于什麼心态,他似乎很想摸一下小女孩的頭發,被閃開了好幾次還樂此不疲地試圖偷襲,看到她進來才收回手。
太宰側過臉看了她兩眼,表情裡邊還帶有一點沒收回的惡意,聲調倒是已經調整到開演的熱情模式了:
“小夏小姐是來接我下班的嗎?”
永末注意到森鷗外已經把目光轉向了太宰,但太宰卻沒有回頭看他一眼的意思,反而起身對她伸手,先一步過來牽住了她。
是太宰因為她被首領傳喚才特意過來,還是首領因為太宰才傳喚她?
永末沒去想這個問題的答案,有點習慣成自然地反過來捏了捏他的手指。太宰沒有放手的意思,于是他們的手就互相親親蜜蜜地糾纏在一起。
戀人間的距離應該到哪步才算合格呢?
……真的從理論回答的話,永末怕是得回答,負距離。
她跟太宰還沒有到這個标準,第一天的擁抱實驗,就是他們最親密的距離了。
雖然再突破現有距離,說不定能刷出更多任務,但永末并沒有迫切的想去完成的沖動。
也許在這方面她是有點笨拙的,相比她,太宰就能迅速地理解她自己都無法察覺的部分。
明明什麼都沒有說出口,他會主動觸碰的就隻是手、臉、耳朵的部分……雖然有點過于頻繁了。
有時候永末真的會幻視太宰是自己找上門來要求家養的黑貓,閑下來一無聊就會拿爪子扒拉她,一個不留神要麼捏着她的頭發玩,要麼撥一下她的耳朵,特别喜歡翻來覆去地捏她的手指,就好像在玩逗貓棒一樣。
隻能猜測是一間公寓住兩個人還是太小了,所以不管怎麼樣都會偶爾把注意力放在對方身上吧。
現在永末一回頭,跟首領欲言又止特别明顯的目光一對上,她突然有點恍然大悟: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溫水煮青蛙?
現在才想明白已經太遲了,倒不如關注一下第一次見首領是不是太失禮的問題……但這個問題現在想顯然也太遲了。
永末表情平平地跟森鷗外對視了幾秒,反應過來低下頭表示尊敬:“首領。”
而太宰這個時候才狀似有閑情逸緻地回頭瞧森先生的表情。
跟永末不一樣,他當然知道事實是森先生特意找他在場的時候,才把他的戀人叫上來見面的。
雖然事情有點麻煩,但太宰确實沒有把永末在幹部A被襲擊事件中的作用供出來。
反正當天涉事的當事人基本已經死絕了,唯一還活着的那個現在正陷入嬰兒般的睡眠。他不深入挖掘真相,隻需要把“無能幹部設局收取新奴隸,結果對方異能暴走造成團滅”的字面報告交上去,森先生也不會有人手能去深挖,真的去深挖,他也能先察覺。
那麼,為什麼又在間隔一周後,突然把永末尚夏從底層叫上來呢?是為了他,還是中也?
……好像都不是。也可以說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