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老王沒有徹底喪失人性:“放假呢。你們也歇息歇息。”
歇息個屁呀歇息,a班人差點沒跳起來。
趙玉龍剛去搬卷看到他們下學期的學生表了:“老師,我們班要來轉學生了嗎?”
他一直考班裡第二就夠焦慮了,轉學生要是厲害點,把他壓到第三,他就要跳樓了,“放完暑假就到?”
老王瞥了眼趙玉龍,皺眉:“對。”
“哎——”
二中的魔鬼進度不是吹的。
高一轉過來還有戲,高三了才來,這不找死?
之前也不是沒插班生,沒倆星期就哭着轉走了。但a班人還是興緻勃勃地,“我希望是女的,最好是美女,溫溫柔柔那類型的。咱們班女生都跟霸王龍一樣。”
“你們想挺美。”
a班女生不甘示弱,“肯定是男生。說不準跟原放一樣帥!反正肯定比你們這些醜逼帥。”
“卧槽。”
“你們比我們還敢想。”
“我就是男的也知道沒人能帥過放神啊。”
就在a班人為是男是女吵的激烈的時候,趙玉龍也問出了他最關注的問題:“老師,他學習好嗎?”
“他在之前的學校考第幾?”
“考過年級前三嗎?”
“……”趙玉龍這三連不但打出了高額的暴擊,就連沉默都打出來了,a班人欲言又止的看向趙玉龍,“。”
牛。
你牛。
路知成績好不好老王也不清楚:“聽說是挺好的。”
趙玉龍心頭一緊,還想再問,但下課鈴響了。
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老王也沒有再留學生,潇灑的一擺手:“放學了——”
早就收拾好課本的學生們頓時如脫缰的野馬狂湧而出。
……
楊樹木把頭一扭:“放哥,轉學生哎,也不知道——”
原放提着雙肩包,已經邁出了教室。
楊樹木摸鼻子:“……”
想啥呢。
原放肯定不關心轉學生。
老王說原放是“遲到早退哥”也沒錯,原放不知怎麼總是很忙,行色匆匆,已經同學兩年了,他一直和班裡人沒太多的交際。
看上去。
總形單影隻。
.
原放趕去醫院。
要強的一輩子的老爺子不相信自己會腦子不好使,生病了一直瞞着他,等他知道他爺爺有老年癡呆已經是他爺爺徹底不記事的時候了。
在桐花巷住了一輩子的老爺子在桐花巷從天亮轉到天黑,問原放:“你好,12号在哪?”
他不記得他住到哪。
也忘了自己的孫子。
……
老爺子七十多了,身體一直硬朗,确診了老年癡呆後好像一夕之間衰老了下去,白發蒼蒼,身形佝偻。
因為之前的不配合,他惡化得很快,沒兩天就徹底不記事了,老爺子勤懇了一輩子,不記事了也待不住,亂跑,亂嚷嚷,不是在找老婆就是在找兒子兒媳——要不就鬧着去教書。
原放被折騰的身心俱疲,很想老爺子能清醒點。
可真等老爺子清醒了點後,原放又不這麼想了,老爺子用他枯樹皮一樣的手死死地抓着還在讀初三的原放,渾濁的眼睛含滿了淚。
“——把我送療養院。”
往後三年。
每每老爺子稍微清醒一點,就必然吵着鬧着要去療養院。
原放就原老爺子這麼一個親人,一直請人在家裡照顧老爺子,但架不住老爺子一直偷偷往療養院跑。
老爺子上次出事就是在療養院出的,老爺子看到了兒子兒媳給養老院的彙款,被刺激的心髒病發,在ICU搶救了兩天才搶救回來。
原放到老爺子病房的時候,文姨正在伺候老爺子吃飯。
老爺子還插着管,大病未愈,他的嘴有點合不攏,一張嘴就流口水:“——小放,放學了?”
這是又記事了。
原放把包放下:“爺爺——”
老爺子記事了,但記得不是這時候的事,原放跟路知也就一開始有點小矛盾,但往後一直形影不離。
倆小孩兒心都重。
懂事早。
跟同齡人玩不來,總一起走:“小知呢?”
原放看向文姨,文姨比了下1又比了個2。
12年。
路知還沒走,老爺子還沒老年癡呆的那一年。
原放面不改色坐下:“他又通宵看書,發燒了,正在樓下吊水,等吊完水就來看您。”
老爺子說話都不利索,就又要起來:“這孩子,一點都不顧自己身體……我得下去……得好好說說他……”
文姨忙去摁老爺子:“您還插着管呢。”
老爺子還以為是之前:“我身體好着呢!”
原放也去扶老爺子:“哪有爺爺去看孫子的。您老兒坐着,我這就去把他揪上來。”
老爺子一把摁住原放的手:“哎!讓他坐着吧。”說着,他教訓原放道,“你還說呢。你也不管管他。”
原放:“……”
别說管。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路知了。
終于再碰到,還沒說兩句又被拉黑了。
原放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您别操心了。”他學了個之前的笑,“等會兒我下去好好說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