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印證對貝爾摩德說的那句“不感興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赤井秀一又重新撿起了他的沉默寡言設定。
他戴上了生人勿近的面具,像一尊冰冷的雕塑駐紮在奧維多房間的角落。
狙擊手最擅長的就是等待——
他在等自己那點微妙的好感會随時間逐漸消退,也在賭這個嬌生慣養的金絲雀會很快對這場獨角戲失去興趣。
……他錯得離譜。
說起來這也是他在奧維多身上吃的第一個敗仗。
少年就像對待那些散落一地的奢侈品一樣,對他的冷漠視若無物。而一直到第三天,赤井秀一才想明白其中緣由:也許,奧維多根本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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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維多是個很自我的人。
這種自我不僅體現在他的随心所欲、頤指氣使,更在于他徹底無視外界評判的态度。
贊美或斥責,喜愛或厭惡,于他而言都像窗外飄過的雲,連倒影都不會在眼底停留。
……除非關于他的容貌。
某天清晨,大概是晚上要見什麼人,奧維多突然将臉湊到他眼前,猝不及防的,距離近到能數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萊伊,我今天有什麼不一樣?”
晨光透過少年耳垂,将那片薄肉照成半透明的粉,好似晶瑩的櫻花凍。
〝……睫毛。”
“錯。”奧維多就像隻小狗,不滿地咬住了他的領口,犬齒在絲綢上磨出細微的響動,“是唇色。”
等松開時,布料上留下了一抹嫣紅,奧維多得意地展示着痕迹:“怎麼樣,琴酒新送的,說是像人血幹涸的顔色,很适合我吧?”
赤井秀一喉結無意識滾動了一下,最後頂着個口紅印回去時,還遭到了波本毫不留情的嘲笑。
當然,介于他的冷漠,奧維多大部分時間隻把他當作會發熱的擺設,偶爾靠着取暖,使喚着拿幾件東西,更多數時候視若無物。
赤井秀一感覺自己就是個沉默的旁觀者,注視着這隻籠中鳥枯燥至極的生活。
說來也挺奇怪的,之前蘇格蘭出這個任務還能出去逛街呢,自他過來的行程竟隻剩下了天天窩在房間裡看幼稚動畫片。
偏偏奧維多還喜歡跟人讨論劇情,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問自答,然後在床上滾來滾去,蹭得發絲亂糟糟。看到激動的地方更是連眼神都在發亮,臉頰也紅撲撲的,不知是熱的還是什麼。
赤井秀一被迫跟看了幾回,晚上做夢都是那些哼哧哼哧的粉色小豬,終于沒忍住旁敲側擊問:“為什麼不出去?”
彼時奧維多正窩在陽台吊籃裡,腳一晃一晃地啃着他最喜歡的蘋果。
“咔嚓”,蘋果被咬成兩半,汁水染了唇。奧維多伸出舌尖緩慢舔舐,本就濃重的唇色泛着晶亮的水光。
然後他濃密纖長的羽睫恹恹一聳,含糊不清地抱怨:“哦,這個啊……琴酒怕我刷爆他的卡,真是個小氣鬼……”
小氣鬼?
赤井秀一看着房間裡那些價值連城的陳設和擺件,以及少年衣櫃裡就沒有除私人訂制和大牌之外的衣物,沉默了,決定對此事持懷疑态度。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也是很後來了,赤井秀一才從伏特加某次醉醺醺的吹噓中拼湊出真相:
事實上,那次出門奧維多刷爆的不是琴酒的副卡……而是組織三個實驗室的季度經費。
可琴酒的處理方式是:擰斷了送卡人的脖子,然後給始作俑者買了條新項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