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嬸兒剛定下心,暫且放下了追出去的念頭,進屋卻看到二狗子歪歪斜斜地躺着。
他一條腿搭在闆凳上,兩隻胳膊在地上攤開來,明明人是睜着眼睛的,卻一動不動仰着頭,好不吓人。
劉二嬸兒着急去扶二狗子,不經想一個踉跄,差點兒摔倒在地上,好在她伸手扶住了闆凳,穩住了身子。
李拾虞上前查看二狗子的情況,還好,三魂七魄都在,看來是那狐狸精還未及動手,便被撞破逃離了。
要是他們晚來一步,就保不齊會發生什麼事情了,可是那狐狸精怎麼會在今天找上二狗子,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
按照劉二嬸兒的描述,二狗子今日清晨于城北砍柴,又撿到了劉姑娘的頭巾,那狐狸精必定是有備而來,認準了要取二狗子的魂魄。
事情暴露,不知道狐狸精怪們會對被抓走的人做什麼,萬一打草驚蛇,再想找到他們的老窩就困難了。
“二狗子,二狗子?還有氣兒,還有氣兒……”劉二嬸兒不停地拍着二狗子的腮幫子,生怕他昏死了過去,一連經曆多次刺激,她已經快沒有力氣了,擡起胳膊都有些吃勁兒。
“讓我看看,”李拾虞從褡裢中翻出一顆藥丸,掰開二狗子的嘴硬喂了進去,“隻是受了驚吓,好在人沒有什麼事兒,緩一緩就會好了。”
劉二嬸兒緊皺眉頭,輕微點了點頭,她一瞬間脫了力,癱坐在地上,不停歎着氣。
“唉……這叫什麼事兒啊……我們與那狐狸精無冤無仇,怎得就招惹上了呢?”
那些狐狸精怪有什麼目的,李拾虞不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抓人取魂,他也不知道。
但是李拾虞知道的是,目前男人們丢魂的丢魂,丢命的丢命,姑娘們卻是又丢皮囊、又丢性命。
突然,二狗子猛地蹬了一下腿,手忙腳亂地坐起來,手上還不停拍打着。
“妖怪啊!妖怪!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妖怪……妖……”
李拾虞一邊盡力按住二狗子的手腕,一邊輕聲哄着他:“走了走了,妖怪已經被打跑了,現在你是安全的,沒有妖怪了,沒有了。”
劉二嬸兒也跟着撫慰:“二狗,是二嬸兒啊,已經沒事兒了,别怕哈。”
二狗子掙紮了一會兒,眼見着屋子裡确實沒有什麼妖怪,隻有劉二嬸兒和一位道長,他也就慢慢平靜了下來。
“二嬸兒,那妖怪…那妖怪!”二狗子一邊按着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髒,大口喘着氣,一邊緊緊抓着劉二嬸兒的衣袖,“有好大一條尾巴,嘴裡的牙有筷子那麼長,爪子比針都尖,她一下就抓住了我,說要挖了我的心,吃我的肝……”
二狗子越說越害怕,仿佛剛才的狐狸精就在眼前,下一刻就要撲向他一般。
挖人心?據劉二嬸兒的描述,以往并沒有人被挖去心肝。
是另一批妖怪,還是……妖怪的手段愈發兇狠了?
劉二嬸兒沒有過多思慮,她輕輕拍了拍二狗子的頭頂,念叨着:“二狗二狗,魂兒上身兒呦,二狗二狗,魂兒上身兒呦……”
當地的人們在孩子受到驚吓之後,都是這樣喊的,也不知是這法子真有用,還是說孩子們得到大人的安慰就會好起來,反正大多數情形下,如此叫魂兒是見效的。
在劉二嬸兒的耐心安撫下,二狗子也漸漸緩過了神,被李拾虞和劉二嬸兒攙扶着坐下,喝了一口茶水,不再說那些胡話了。
二狗子是唯一見過狐妖之後還清醒的人,李拾虞擔心會再次刺激到二狗子,但是他現在急需知道更多詳情。
李拾虞略顯踟躇,但終是拘謹着坐到另一條闆凳上,追問二狗子更多細節。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還能記起來嗎?那狐……她是怎麼進來的,又是緣何發難呢?”
單是聽李拾虞提到“狐”字,二狗子就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那張猙獰的臉又浮現在眼前,成了二狗子揮之不去的陰影。
然而二狗子想到了被狐妖抓走的劉姑娘,猜着自己剛才遇到的妖怪應該是和那狐妖有莫大關系的,他逼迫自己直挺着腰,目光追向遠方,将自己經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今天天不亮,俺就上山打柴去了,以往都是去城西的西袖山,那邊比較近,能較早到山裡。昨天柱子說西袖山那邊不太平,所以我今兒才去的城北,誰知道還是被髒東西給纏上了,還不如直接去城西呢。”
二狗子呸了一聲,心想今天一天可真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