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風中吹了一天,靜下來之後不免覺得饑餓。
不多時,李拾虞去而複返,帶了些幹糧和溫水,給白暮朝等人簡單喂了進去之後,才又隐了身形再次朝城裡奔去。
夜已深了,如今再往城南趕也不方便,李拾虞就近尋了一處破廟,打算将就一晚。
說是破廟,城裡的廟比她城外暫住的那座好一些,不至于全然無人參拜。
雖然屋檐案底的地方有些蜘蛛網,但是案台上還擺有三盤貢品,看起來應是昨日新供的。
随着城東建了一座寶華寺,芒城百姓大多是去城東的寺裡祈福,城中小廟便漸漸地失了香火,破敗在所難免。
不過,廟裡的神像早已斑駁,竟然還有人供奉……
李拾虞環顧四周,這小破廟除了窗戶漏風、屋頂漏光,其他都不錯,畢竟還有人前來參拜,已經算是有人氣兒的地方了。
李拾虞雙手抱頭躺在草席上的時候,腦海中快速過着今日一天内發生的事情,一邊翹着腳尖一點一頓,一邊想着這些事情之間的關聯。
先是那神秘的陌生男子,如今看來,他與城中發生之事未必就沒有關聯,雖然他提醒了李拾虞一些緊要的事情,但是并不能說明他可以與這些事情脫得了幹系。
思及城南怪事,李拾虞将她在鄭瘸子家找到的印章拿在手中細細端詳,企圖從中找到新的線索。
正在李拾虞思緒萬千,繼而昏昏欲睡時,“吱——呀——”一聲響起,有人推門而入,帶入的一陣冷風吹得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短暫地趕走了她的瞌睡,促使她回歸清醒。
這座破廟雖然漏風,但是李拾虞已經提前找了些油紙,大緻糊了一圈,角落處好不容易被她暖起來了,現在冷風一吹,熱氣兒都被吹跑了,現在又要重新暖了。
李拾虞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去,她盡量平息着自己的憤怒,繼而凝神靜氣,在周身布了一個小結界,翻個身打算繼續安寝。
“這天兒還真是冷啊!”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伴随着拍打衣衫的聲音,吵得李拾虞無法入眠。
正在李拾虞打算捂了耳朵,不管旁人吵鬧時,那人繞到李拾虞的面前,蹲下來盯着她,欣喜地喊道:“李兄!你怎麼在這兒?”
李拾虞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她奮力撐開左眼眼皮,耐着性子想要看清來人是誰。
入眼便是蒼濟那張清冷俊美的臉,配上他仿佛見到了老鄉的高興表情,讓人挺摸不着頭腦的。
看清近在咫尺的一張臉,李拾虞頓時就不困了,蹭地彈坐起來,身子不由得朝後仰去,以求跟蒼濟保持一些距離。
這人怎麼陰魂不散的?大半夜不睡覺,跑到破廟裡做什麼?隻是巧合嗎?他不會在自己身上貼了追蹤符吧?他這一身行頭,不像是沒錢住客棧的人啊,為什麼夜間要到破廟裡來将就?他怎麼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樣子?自己是不是又忘記了什麼事情?對了,他叫什麼來着?
李拾虞的心中瞬時湧入許多個問題,她自己還沒有一一回答完,哪裡有心思能顧得上蒼濟?
見李拾虞呆愣地坐着,盯着自己卻不說話,似乎還在思考着什麼,蒼濟還以為李拾虞被自己吓掉魂兒了呢。
蒼濟拿起折扇在李拾虞眼前晃了兩下,試探問道:“李兄?李兄?無礙吧?”
李拾虞回過了神,卻一時沒想起眼前人的姓名,為了緩解尴尬,她隻好堆笑應道:“無礙,無礙。這麼晚了,兄台怎麼會到這小地方來?”
“哦,一時貪玩兒,跑得離住處遠了些,眼見都快三更了,想着就近歇歇腳即可,便來了。”
蒼濟邊說邊在李拾虞身旁的草席上坐下了,朝着生好的火堆湊了湊,仿佛他真的隻是為了歇腳來的。
李拾虞并不完全相信蒼濟說的話,她隻“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蒼濟湊在火堆旁搓了搓手,轉頭看向李拾虞,好奇地說道:“未曾想會在此處碰見李兄,李兄又怎麼會在此呢?這是李兄的道觀嗎?”
“不是,和兄台一樣,借宿罷了。”
蒼濟還想聊些什麼,李拾虞已經轉身,背對着他躺下了。
蒼濟隻好轉移了話題,指着一旁的另一張草席,對李拾虞說道:“李兄,這張草席可否容我歇息一晚?”
李拾虞閉着眼睛,聲音越來越小:“請便……”
說罷,李拾虞便昏昏睡了過去,也不管蒼濟是碰巧來此,還是有别的什麼事情。她明天一早還有事要忙,顧不上破廟裡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