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盡頭是上房,靠近樓梯的地方是中房,而下房開在一樓,從樓梯下面往裡面走,走過四間房門緊閉的屋子,走廊的盡頭就是店小二介紹的房間。
“幾位怎麼住呀?這是三間房的鑰匙,您各自保管好。”說着,店小二的表情變得陰森起來,“天寒夜重,晚間不要到處走動,最好待在房間裡,不惹麻煩。”
星柔莫名覺得脊背發涼,她抱住李拾虞的胳膊,“我和姐姐一起睡。”
“我們要兩間房就夠了,還你一個。”沈潛抽走兩把鑰匙,着急地推門進去,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三人跟着進了屋,反手關上門。
蒼濟忍不住打趣道:“你怕什麼?她們倆一個沒見過黑店,一個受傷了打不了架,都沒你這麼害怕。”
“噓……我就說這個店邪門兒吧,你們還偏要住。”沈潛坐在床邊地上,抱着膝蓋不禁顫抖,“要是妖啊,魔啊的,我倒是不怕的。可如今,我懷疑他這店裡面有那個……當然了,小爺也是不怕的。小爺走南闖北,上天入地,什麼沒見過?什麼沒遇到過?怕?哼!不可能的。”
星柔擡手指了指沈潛身後,他豎起耳朵,聽見牙齒啃東西的聲音,猛地跳了起來,“啊啊啊啊啊啊!!!”
“有一隻老鼠。”星柔淡淡地說。
“……”沈潛拍拍身上的土,又捋一捋跳亂的高馬尾,清清嗓子,“老鼠最讨厭了,老鼠,呵呵……”
屋内空間狹小,桌椅也窄,四人把兩間房裡的桌子拼在一起,才與外廳的一張飯桌差不多大。
圍坐在一處,房間内便幾乎已經填滿了。
窗口漏風,蠟燭的火苗輕微晃動,很是脆弱。
蒼濟在床底下翻出半張被撕過的油紙,又從沈潛的口袋裡揪出一塊桃膠,糊住了進風的地方。
李拾虞正等着沈潛念叨算賬呢,但是她看他不知道在想什麼,神神叨叨的,嘴裡還叽裡咕噜念着什麼咒語。
她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沈潛的耳朵都要紅透了,然而臉上還是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在他的“過度緊張”下,房間裡的氣氛竟然緩和了幾分。
不一會兒,店小二敲開房門,一盤接一盤地上菜,“客官,您久等了。咱們店裡的酒菜那可是方圓十裡最好的,您就慢用吧!”
房門虛掩着,十幾個人進院的馬蹄聲、推門聲、吵嚷聲、兵器碰撞聲,混雜在一起,或大或小地傳進來。
店小二走後,星柔疑惑問道:“這方圓十裡,應該隻有它這一家店吧?不然我們早就已經換店了。他在和誰比‘最好’呢?”
“不知道,在吹牛吧。”蒼濟一筷子打向沈潛伸向豬肉的手背,把他的手腕推向旁邊的白菜,“吃這個。”
李拾虞猜到了些什麼,并未言語。
沈潛委屈巴巴地哭訴,“趕了一天的路了,怎麼還不能吃口肉了?這兩天錢也沒賺到,還搭進去了一身力氣、一顆大金丹、三顆小靈丹,我都要賠死了!”
說完,還不忘看一眼李拾虞,再繼續哭鬧。
李拾虞低頭默默吃菜,沒有搭理他。
“讓他吃一口吧。”星柔都有點兒心疼沈潛了,于是替他求求情。
“這家店的肉,不幹淨。”蒼濟淡淡開口,“要是不害怕夜間夢魇的話,那就吃吧。”
沈潛拿着筷子的手開始止不住顫抖,他挪動屁股,往蒼濟的身邊擠了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幹淨’?”
“快吃飯。”蒼濟把他往外推了一把,往他嘴裡塞了一個饅頭。
星柔沒有多問,乖乖地張嘴吃菜。
雖然她也是想吃肉的,但是少吃一頓也不會怎樣,她可以忍。
逆旅的房間隔音較差,幾人正吃着飯,大堂裡傳來打鬥的聲音,隐約還有幾聲叫罵,很是難聽。
沈潛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人,一個能打,但是懶得打;一個愛打,但是不能打;還有一個,不知道能不能打,也不知道想不想打。
看來還是隻能靠自己了,于是沈潛低頭扒菜的速度加快了幾分。
打鬥聲越來越近,兩聲金屬碰撞聲後,他們的房門被一腳踹開。
與此同時,一陣寒風猛地灌入,夾雜着幾片雪花,吹得窗戶直震,也吹散了房間内的暖氣。
燭火猛烈晃動幾下,房間裡明滅交替,照得幾人的影子猙獰可怖,好在火苗最終穩定了下來,屋内恢複了亮光。
“别打了,他們在這裡!”彪形大漢收回斧頭,雙臂垂在腰間,眼睛緊盯着另一人,以防那人再對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