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柔尴尬地笑了兩聲,“也不用,你們保護好自己就可以了。”
說話間,有一隻怪物從樹上跳下,姚進通果斷揮刀砍斷了它的蘑菇,怪物便失去了方向,伸着雙臂胡亂摸索。
張虎上前,配合他砍下怪物的腦袋。
那怪物随即倒在地上抽搐幾下,綠色黏液瞬間流出,而失去了顔色後,它便不再動彈了。
見狀,李拾虞從乾坤袋中掏出一沓黃紙,施法使其懸在半空,又用毛筆沾朱砂,邊念咒語,邊在黃紙上寫畫。
約摸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那些怪物卻不見少,沈潛都懷疑,是不是有人在前面現制造這些怪物啊?
這邊,姚進通等人已經沒有力氣再揮刀了,那怪物不知是有什麼在身上,每砍殺一隻,就需要消耗極大的力氣。
而星柔守在李拾虞身邊,狐火聚了一團又一團,也已經幾近力竭了。
可怪物們并不知疲倦,它們不知是受了誰的命令,隻顧一個勁兒地往前沖。
千鈞一發之際,李拾虞收起她剛畫好的二十四張靈符,輕念咒語,令其飛到怪物們頭頂的蘑菇上。
靈符甫一貼上,那些怪物便不再動彈,紛紛倒到了地上。
一茬兒倒下,還有一茬兒。
李拾虞不敢休息,她繼續這次懸起四十八張黃紙,快速畫着。
然而,在她剛畫完第二十九張時,鮮血從嘴角流出,她擡筆的手已經在輕微顫抖。
“姐姐!”星柔急忙蹲在李拾虞身邊,托住她顫抖的手臂。
“這些,先擲出去……”李拾虞把她剛畫好的算在一起,總共三十張,悉數交給星柔。
星柔急切地想要幫李拾虞驅使靈符,卻忘了她自己的身份。
符紙接觸指尖的瞬間,仿佛被烈火炙烤一般,痛得她下意識縮回了手。
李拾虞瞬間清醒過來,她忘了,星柔還不能碰這些符。
星柔還想抓住靈符,李拾虞先一步收了回來,她輕念咒語,将手中的靈符全部送了出去。
又一茬兒蘑菇怪物倒下,李拾虞的嘴角湧出深色的血液,她連坐穩都有些吃力。
再擡手時,星柔按住了她的胳膊,阻止她拿筆,“姐姐,不能再畫了!”
李拾虞雙手撐在膝蓋上,無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蒼濟和沈潛的身上也已經沾了不少髒污,好在,她沒有看到紅色,想是他們并未受傷。
姚進通一開始說要保護她們,他們幾人倒也算是說話算話,可是他們也已經自身難保,撐不了多久了。
地上的蝶邬仍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李拾虞忽然意識到,這些怪物都是沖着蝶邬來的!
它們從地裡面鑽出來,不管地上,還是樹上,隻要是可以落腳的地方,它們都不知疲倦地往上爬。
所有怪物的目标,看似是他們幾個人的性命,實則是蝶邬的屍體!
帶着這個疑慮,李拾虞手持破曉,一步一步,走到蝶邬面前。
場面一片混亂,蝶邬躺在地上,沒有人在意她,衆人都隻顧着與瘋狂移動的怪物做抵抗。
李拾虞從那雙好看卻死僵的眼睛中,看到了震驚、不甘、憤怒,還有滔天的恨意。
“得罪了。
她輕歎一口氣,手中利劍劃過,剜去了蝶邬的雙眼。
頃刻間,以蝶邬為中心,向遠處延伸,那些怪物一一倒下,再沒了一絲動靜。
雖然猜中了破局的關鍵,但是李拾虞的心情卻很複雜。
她有一種直覺,這些事情,并沒有那麼簡單。
姚進通幾人張着嘴巴,震驚地看着地上早已沒了動靜的屍體,直感到一陣惡寒。
他們可是已經擡着她走了一大圈了,要是他們幾人在還沒有重遇李拾虞時,就已經遇到了這些怪物,那按照他們這樣隻能拼性命的凡人力量,早就已經沒命了!
沈潛跟在蒼濟身後,自前方回來,一瘸一拐的,很不高興的樣子。
他們身上沾了大片綠色黏液,就連頭發上也沾上了一些,好在臉上并未沾染,多虧了沈潛的口袋裡有兩塊兒包靈丹的手帕,可以讓他們拿來蒙面用。
“這些東西也太纏人了!怎麼都打不完!還沾了我一身這惡心東西!”沈潛生氣地直踢腳,他腳底還沾了厚厚一層,踩上去的感覺讓他直起雞皮疙瘩。
沈潛翹起腳尖,一條腿用腳跟走路,另一條腿在地上拖着,盡量不直接踩在地上,艱難地挪動到兩步外的木樁旁,然後擡起腳,用斷裂樹木的棱角,刮掉他腳底的異物。
“是她。沒想到已經斷氣幾個時辰了,還能影響這片樹林。”蒼濟一眼就明白了事情的起因,卻不明白蝶邬能做到這些事情的原因。
他蹲下來,仔細觀察蝶邬的屍體。
死後仍然保留有一半人形,本就不是妖力微弱的小妖可以做到的。
她背後的兩支翅膀長丈餘,如今即使疊在一起,仍占了不少地方。
蝶邬的頭向一邊歪着,頭發垂在地上,露出了一段脖頸,一個眼熟的圖案闖入蒼濟眼中,他當即心下一緊。
蒼濟用折扇挑開蝶邬的頭發,抵住她的後腦,讓圖案露得更完整一些。
一輪黑色的滿月,下方雲紋托舉,而雲紋與滿月之間,以荊棘隔開,荊棘叢中插四把利劍,各不相犯,卻間距均勻。
這是魔族的記号!
甚至可以說,這是專屬于魔頭麟天的圖案——暗夜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