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
窗外挂着西落的月光,大概從早睡到晚了。
頭不昏了,想來心髒造血差不多治愈了貧血。
夏薇看一眼隔壁床擠着睡的夏國華和吳敏,輕手輕腳到房門口。透過病房的觀察窗,見李坤親自守着房門,她輕輕打開門,掩耳盜鈴式往電梯走。
“少夫人?”
“要跟着,就跟我爸媽說我去看葉風了。”
“是是。”李坤忙交代守門保镖。
孫強正小憩,辦公室門被敲響。他一骨碌起身穿衣,開門。
見是夏薇,他神經繃緊道:“怎麼了?”
“葉風在哪個ICU?”夏薇邊說邊往辦公室裡看。去了葉風的病房,空無一人。李坤說在ICU,卻不知具體在哪間。
孫強看一眼額頭都看得出來冒汗的李坤,知曉李坤已經漏出破綻,鎮定道:“葉風傷情加重,已經連夜去了國外治療。”
“怎麼會加重?手術不是縫好了嗎?”是她用力一推,推出來的嗎?
這麼一想就渾身發冷,夏薇踉跄後退。
孫強和李坤趕緊扶,紛紛擔心動了胎氣。
不得不說格鬥士的身體十分結實,兩人一人抓一個胳膊都覺得沉。
把人扶椅子上坐着,夏薇茫然盯着耀眼的日光燈,閉上眼。
“少夫人?!”
夏薇沒有回應,頭部因為意識的脫離而沿着椅背滑落。
李坤忙探鼻息。孫強則拿儀器聽心跳,後又探脈搏。
“還好還好,隻是暈過去了。”孫強抹一把額頭的冷汗。
“寶寶呢,寶寶少爺有沒有事?”李坤急得雙眼通紅。
“好着,好着,心跳好着。”
兩人松下一口氣,盯着夏薇燈光下越發虛白的臉,欲哭無淚。
“孫哥,這可怎麼辦啊?”李坤哽咽,“少爺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萬一,萬一動了胎氣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告訴董事長?”
“少爺讓你告訴了嗎?”
“少爺說不能說。”
“那怎麼告訴?”
“可是紙包不住火,早晚會知道的。”
“晚比早好,孩子月份大些,也好保住。”
兩人正說着,忽見夏薇緊閉的眼角滑下眼淚,趕緊閉嘴。
李坤拿辦公桌上的抽紙,輕輕擦拭:“少夫人,您不要擔心,少爺的傷會治好的……”說着自己哭起來。
孫強忙“噓”一聲:“把人驚醒了,可就露出馬腳了。”
“孫哥,我忍不住,嗚嗚……少爺要被判死刑可怎麼辦啊?”
“沒那麼嚴重,”孫強拍拍李坤的背,“楚裴勇沒傷那麼重。我問過韓毅了,大概兩三年。”
“兩,兩三年?”李坤睜大眼,而後哇一聲哭出來,“那寶寶少爺都兩三歲了……少爺看不到寶寶出生了,嗚嗚……”
“……快别哭了。”孫強捂住李坤的嘴巴,“時間很快就會過去,忍一忍啊……”
李坤嗚嗚着點頭,而後自己捂住嘴巴蹲牆角流眼淚。
孫強看看李坤,再看看夏薇眼角不斷溢出的眼淚,歎口氣拿紙巾給夏薇擦,邊擦邊探她脈搏。
呼吸微快,但均勻。可能一時驚神攻心,再加上之前失血過多還沒完全恢複,才會又暈倒。應該等會就會醒了。
孫強讓護士拿來輪椅,兩人把夏薇扶上輪椅。李坤把夏薇推回病房。
推出辦公室沒一會,夏薇醒了。
她左右望望,一時找不到方向。發現自己坐輪椅裡,要下地。
“少夫人,您身子弱,不宜走路。”
“我想去洗手間,能不能快點推我去。”
“哦,您忍忍,馬上到廁所。”
李坤一路狂推,來到最近的公廁。
“我要上大的……你可以先回去。”夏薇說完這一句,捂着肚子急匆匆進了廁所。
“哦……”很精神的麻花辮從眼前晃過,李坤忍不住又抹眼淚。
如果少夫人知道少爺其實是被關進監獄,該怎麼度過這兩三年?
越想越傷心,李坤打開走廊窗戶,讓寒涼的夜風吹拂又冒淚的眼睛。
這一吹,吹了許久。他忽然回神,才發覺好像過了很久,忙看向廁所門口。不見夏薇出來,他走近女廁所門口,喊道:“少夫人,您還好嗎?”
無人回應,李坤心慌慌,趕緊讓一位女護士幫忙喊“夏薇”。
女護士把每一個坑位都喊了遍,也沒有夏薇應。空位推開看,都沒有人影。
李坤渾身冒冷汗,忙跑回孫強辦公室。
孫強正準備趁着破曉再躺會到天亮,辦公室門被敲得震響。
醫院的監控很快調出來——李坤站在廁所的走廊的窗前望落月,夏薇悄悄從身後蹿過,進了樓梯通道。
李坤狠狠抽自己耳光,又哭了。
孫強哎一聲,給韓毅打電話。
把非要接受審訊的葉風趕去睡覺,韓毅躺辦公室長椅上小憩了會,敲門聲和電話同時響起。
韓毅拿起顯示“孫強”的手機,道:“請進。”
“韓毅,夏薇不見了,你能不能趕緊過來一趟?”
韓毅看看被值班民警帶進來的夏薇,道:“不用擔心,她剛到我辦公室了。”
紅日爬上山頭,窗外一片金光,如晚霞般豔麗。
夏薇伸出雙手道:“傷楚裴勇的人是我。”
審訊十分順利,是目前經手案子裡用時最短的。
案發到逮捕歸案,不過一個晚上,也是最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