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們聽說了嗎?天門宗的儲宗主近日正給修仙界各大門派發請帖,要給他那個站不起來的兒子舉辦生辰宴呢。”
“要你說,我們掌門可是第一個收到請帖的人,這些天估摸着正天南海北搜羅寶貝,準備賀禮呢。不過話說回來了,這儲宗主怎麼突然想起要給他兒子大辦生辰宴呢?以往可是聽都沒聽說過呢。”
“這你就不知了吧,他發請帖時特意提了,說要在盛宴中宣布一件大喜事。”
“什麼喜事?莫不是他兒子重新定親了?”
“我覺得多半是,要說那儲知貞,雖然患有腿疾不能站立行走,可樣貌卻是修仙界一頂一的,再加上他爹掌管了那麼大一個宗門,還被推舉為修仙界宗門之首,那可是能與上頭說上話的本事呢,誰還會在乎他那雙腿的毛病啊,我要是個姑娘,我也願意嫁啊。”
“是啊,也不怪缥缈峰那個上趕着往人家跟前湊,隻是她福薄,死皮賴臉求來了還是沒能如願,莫名其妙就給死了,還連帶着整個缥缈峰的人都沒了。”
“什麼呀,人家又起死回生了,福氣大着呢。”
……
身後的八仙桌前圍了幾個修仙界不同宗門的弟子,你一嘴他一言,說的有鼻子有眼,聽的人不由得松掉手中筷子,連帶着一夾菜啪嗒掉入碗碟中。
對面的人瞧見了,把自己未用過的碗筷推過去,溫聲道:“好好吃飯。”
鶴聲擡頭,愣了少頃,又埋下腦袋,拿起新的筷子扒拉空空的碗底,聲如蚊鳴:“換作以前的話,我可能早就打過去了,不管能不能赢得了。”
“如果你覺得他們說的不對,現在也可以打過去,這一次一定能赢。”
鶴聲悄摸觑過去,隻見雍容爾雅的男人臉上挂着微笑。她打趣道:“你也會開玩笑?”
玉光向前傾了身子,悄聲道:“我沒有在開玩笑。”
“噗嗤——”鶴聲忍俊不禁,看了眼四周後也向前壓低身子,悄聲說,“有沒有人說過,你開玩笑的樣子又溫和又有趣。”
“沒有,你是第一個。”
玉光回答的很快,臉上的笑也漸漸散去,鶴聲沒察覺到這微末的變化,隻覺得因為他的一席話,心中郁悶一掃而開,可以敞開大吃大喝。
從客棧出來後,那幾個修仙界的弟子也緊随其後,他們依舊談論着天門宗的一切,渾然不覺擦身而過,死而複生的溫鶴聲。
溫鶴聲望着他們漸遠的背影,腦海裡忽然閃過“定親”二字,眼裡緩緩生出了幾許惆怅。
縱然已無可能,也決心要斬斷一切,可再聽人提及與他相關的事,心裡還是會有一點點的難過。
鶴聲收回視線,決定要将那一點點的難過也徹底斬斷。
“我送你回缥缈峰吧。”
“嗯?你要走了嗎?”
玉光的目光定在她身後的不悔劍上,劍瞬時震顫而出,飛到腳下。
鶴聲低頭看去,肩膀處忽然一緊,不過眨眼間便被提溜到了劍上站着。
“不悔劍雖然沒有完全認你為主,但也願供你驅使了,你可以試着禦劍飛行,應當比你半罐子水的禦風術要更快更穩當一些。”
半罐子水的禦風術?鶴聲心中不忿,悶沉沉答道:“我體内有靈氣,能很好駕馭禦風術的。”
“那便随你。”
鶴聲回頭望去,隻見他眉頭微蹙,就像救自己那日不慎顯露出的,極緻的隐忍。
“你……你走了,什麼時候又回來?”
“會耽擱幾日,等我處理完事情,就到缥缈峰找你。”
說話間,已至缥缈峰。
鶴聲從劍上跳下來後,玉光收好劍交到她手中,回身看着在雲霧中的群山山巅,問她:“這些日子,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鶴聲站到他身旁,擡頭認真道,“繼續感悟劍意,提升修為,另外還想去看看溫前輩,然後……”
她低頭絞弄着手指,不知心中話當講不當講。
玉光低頭看她:“溫鶴聲,實在放不下,那就去吧。”
說完,他化作一束光沖向天際。
鶴聲向前奔跑,一邊招手一邊喊道:“喂,你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好好休息。另外,謝謝你。”
光芒漸漸弱了,直到徹底隐匿于雲霄之中,鶴聲才停步,她茫然望着隻剩下白雲和太陽的長空,突然覺得身前身後有些孤冷。
她轉身向着草廬走去,藏在山巅林子裡的鳥突然騰翅高飛,驚得她再度擡頭。
瞬息後,蒼茫的天際傳來空靈而又溫和的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