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聲的視線越來越清晰了,她觑見紫君發白的嘴唇,陡然意識到事态很不對勁。
她使勁兒閉眼又睜眼,終于看清,籠罩在紫君周身的是一道小小的剝魂陣法。
心跳驟然加速,使得她的呼吸變得緊促起來。她雙手緊緊摳住地面,嘗試着翻身,卻發現自己也被四道陣法束住了手腳。
原來迷陣真正的陣眼是掩藏在地底深處的剝魂陣法。
同樣的事情,又一次親曆,像擺脫不掉的厄運,一直追着她跑。而這一次,還牽連了别人。
她望着頭頂的光,在肆意浮遊的塵埃裡再次感受到了痛苦和絕望。
“姐姐,你别哭。”
紫君微弱的聲音促使内心深處的絕望感更加張揚,就像光束中的瑩塵,飄遊着布滿每個角落,在看不見的地方越積越多。
可是,她不想死,更不想讓同行的人死。
“不悔。”
她嘗試着喚了一聲,可周遭靜靜的。
“不悔!”鶴聲顫抖的聲音裡夾雜了幾分怒氣。
她死而複生,曆經坎坷劫難,去追尋活着的意義,掩埋的真相,在自己渺茫的征途中,從未有片刻的後悔。
她費勁活着,不是為了讓别人殺死自己和身邊人。
“不悔,給我出來。”
鶴聲奮力一吼,牽動束住她四肢的陣法,像刀子一樣割進她的血肉裡。
血流進了巨大的剝魂陣中,促使陣中運轉的靈力更加旺盛。
她陡然意識到,自己的血可以修補陣法,可那個知道她血可以修複陣法的黑袍人已經死了,那麼這道剝魂陣背後的主人,把她困在這裡,又不抽她魂剝她魄的動機是什麼?
是為了讓她成為陣法的養料,為陣眼提供源源不斷的力量,好去剝更多人的魂魄?真是好算計。
看着生死垂危的紫君兄妹,鶴聲怒不可遏:“不悔,出來。”
聲音躍出陣法,傳回來的是咚咚咚的聲響,鶴聲四處尋覓,發現那聲音來自頭頂。
命懸一線之際,頭頂轟聲破開,炸飛的土塊紛紛砸向剝魂陣。混亂之中,玉光撐傘而出,伴随而來的還有刃上帶着土星子的不悔劍。
不悔直插陣眼,整個陣法瞬間龜裂,陣中靈力登時削減不少。它铛聲抽出,來到鶴聲跟前,沖她點了兩下後又飛到上頭,盤旋着斬斷鶴聲手腳上的禁锢。
陣法雖遭到外力的破壞,卻并未完全停止運轉,鶴聲脫困後立即拖着虛弱的身軀來到紫君身邊,手握不悔劍,竭力一斬,碎了那該死的小剝魂陣,忙将紫君拖離陣法中心。
随後,她一刻不耽擱去救紅妩,紅妩的情況似乎有些糟糕,剝魂陣已經抽走她一魂和半數靈力。
鶴聲攬着紅妩,回頭看紫君,他已經起身,正拖着虛弱的身軀向紅妩走來。
就在此時,陣法的裂縫又愈合了,在外破陣的玉光突然被一道力量給擋了回去。他短暫地懵了一下,又飛身而起,繼續摧毀陣眼。
陣法中的力量似乎更強了,鶴聲看着陣中心的一灘血迹,恍然大悟,對着玉光喊道:“血,我的血修複了陣法。”
玉光覺得不對。
她的血裡雖蘊含靈草的力量,但這些力量完全不足以與他抗衡。
“這股力量和在青丘花圃時黑袍人身上陡增的力量很像。”淩霜華一語道破。
玉光突然想到了什麼,可關鍵時刻,他的神魂猛地震顫了一下,思緒就此打斷,就連注意力也分散不少。
鶴聲的心驟然懸吊起來,拍着陣法急切問道:“玉光,你怎麼了?”
玉光勉強凝神,答道:“我沒事。”
鶴聲看了眼頭頂的陣眼,喚起不悔劍向上飛去,一劍刺向陣中心,可劍卻被一股力量緊緊吸住。
這一次的陣法,比上次密林中的要更加強悍。
玉光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被那道神秘的力量擾亂神魂,必須速戰速決。
他往後退去,擡手大喝:“蒼龍!”
一把盤着龍的金戟赫然現身,玉光握戟向着陣眼果斷紮去,隻聽見铿地一聲響,蒼龍戟蕩碎陣眼,整個剝魂陣頃刻間崩塌破碎。
巨大的沖擊力将鶴聲、紫君、紅妩震飛。
在翻卷的煙塵中,玉光飛向鶴聲,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揪住紫君的衣襟,平穩落地。
淩霜華則接住紅妩,退避到安全的地方。
剝魂陣藏在地底,又與上頭的無數小陣法緊密相連,一陣碎,陣陣皆碎,引得整個山洞猛烈晃動,大有傾塌之勢。
玉光揮散濃烈的煙塵,帶着幾人從上頭的窟窿中離開。
方到山洞外,就聽見地底傳來轟隆的巨響。
脫離險境後,玉光立刻就地起出聚魂陣,為紫君兄妹倆聚魂療傷。
片刻後,他收陣起身,鶴聲卻發現他臉色白得駭人。
“你是不是受傷了?”
玉光搖頭,示意鶴聲放心,剛想坐下調息一番,又是轟一聲響,整個山洞塌陷,驚天動地,連各宗門都有所影響,紛紛聚在大壩裡,望向濃煙滾滾的山頭。
漫卷的煙塵嗆得幾人忙往林子裡撤退,玉光拽着鶴聲的胳膊,鶴聲恍然回頭,驚呼道:“你們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