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突然咳嗽起來,儲知貞忙要扶他,他卻抑制不住噴出一大口血。
“爹,爹。”儲知貞接住他,看着他蒼白的臉色逐漸轉暗,終是不安地問出,“你是不是被反噬了?”
儲山嘴唇微微翕動,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光從他身上褪去,他早已筋疲力盡,即便如此,他還是溫和地望着儲知貞,想着還能再為年輕的他做些什麼。
暮色漸濃,九天已有零星星子閃爍,與青丘蒼茫原野裡無數盞小提燈交相輝映。鶴聲坐在花圃外,明黃的燈襯着她認真的面龐,直到玉光将六隻魂團徹底融入狐崽子的□□,傳來紫君和紅妩的歡呼聲後,她才莞爾離開。
玉光似乎覺察到身後某個地方空了,于是默默退離花圃。
見這二人均一前一後離開了,淩霜華面上泛出幾縷疑惑。不過須臾後,她也悄然離場,來到狐族一處偏僻之地。
今夜月色極好,她阖眸掐訣結印,一道印記即刻飛向天邊玄月。靜待片刻後,月色波動,似有人影向她飄來。
“霜華,此行可是有了收獲?”
如月華般的人形投影伫立在淩霜華跟前,她再度确認周遭是安全的後,便将這幾日發生的一切娓娓道來。
聽完她的講述,浣月發出聲歎息:“看來他說的沒錯。此患不除,有朝一日還會生出更大的禍事。”
淩霜華沉吟一番後,終是将心中疑惑問出口:“師尊,那個叫‘玉光’的人究竟是什麼來曆?連師尊都險些被殘器力量所傷,他為何不懼?”
浣月若有所思看她一眼,隻道:“時機到了你自會知曉。”
如此說來,那便是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人了。淩霜華了然,不再多問。
“事情已經查到這個地步了,他不會善罷甘休,你且繼續與他們同行,直到真相水落石出。”她可太想知道這遠古殘器的背後究竟是誰在操縱。
投影很快消散,隻餘一陣軟風吹拂淩霜華的衣衫。
青丘夜晚的風是柔軟的,鶴聲坐在草地上,張開五指任由風從指縫中溜走。
少頃,身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她不曾回頭,隻盯着頭頂的星空問道:“你怎麼還不去休息啊?”
“不困。”很快,玉光也席地而坐,認真說道,“溫鶴聲,今日謝謝你。隻是以後,不要再那樣冒險了。”
“不謝,隻是下一次,我可能還是會選擇那樣做。”
她又微微一笑:“因為你救過我很多次,我不過才幫了你一次而已。”
玉光微怔,有些不确定地說:“你……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那是。從前的溫鶴聲被人殺死了,現在活着的是另一個,全新的溫鶴聲。”鶴聲張開雙臂,盡情被缱绻的風沐浴着。
玉光無聲笑了笑,認同道:“好,全新的溫鶴聲。”
又坐了一陣後,玉光起身離去,透過夜色,鶴聲看到他直挺挺的背脊上似乎背着沉重的擔子。原來神仙中人,也不是時刻都潇灑自在。
鶴聲悄悄跟了上去。
直到玉光進入花圃,正掐訣,她一個猛子沖了進去,抓住他的手神秘兮兮問道:“深更半夜不睡覺,偷偷摸摸幹什麼呢?”
玉光眉梢微挑:“你跟蹤我?”
“你那麼厲害,沒發現我一路跟着?”
的确疏忽了。玉光揉了揉眉心:“是你越來越厲害了。”
鶴聲“切”一聲,在花圃内轉了一圈,用腳踩了踩泥土:“就從這裡開始吧。”
“什麼?”
“我說,”鶴聲靠近他,昂着腦袋悄聲道,“就從這裡開始查。”
玉光納罕:“你知道我想幹什麼?”
“當然,因為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在山洞的時候,她就看出些端倪了,正好紫君和紅妩有傷在身,又三更半夜的,不正好行事麼?
她催促玉光:“快,探探這地底是不是真的有貓膩。”
玉光無奈搖頭,卻又實誠掐訣,金光不斷從他指尖釋放,落入地底。幾息之後:“有了。”
他一掌拍地,又起身一抽,一道道小型陣法如春筍般從地底冒出。
看着這些正常運轉的小陣,鶴聲終于确認了心中猜測:“所以,黑袍人是靠着将陣法埋入地底,裡應外合打開青丘入口陣法的法子進來的。”
“不止。他力量陡增,也與這些布置在地底的陣法脫不了幹系。”玉光嘗試着破除陣法,發現輸出的力量又被擋了回來。他收訣,神色冷峻,“走,我們順着這些地底陣法去看看源頭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