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光心裡頭的火越燒越旺,面上神色也愈發難看,浣月可從沒見他這麼失态過,心裡頭說不出有多開心。
還得是她那善心大發的好徒兒有本事,雖說牽連了她,但也給了機會出上次缥缈峰他諷自己的那口惡氣。
痛快痛快,實在痛快,沒有什麼比看一個溫和的人暴怒還要痛快的了。
既然都這麼開心了,她也發發善心,做個順水人情。
“哎,也不怕跟你說句老實話,我早前就想收她為徒了,隻是一直礙于你跟在她身邊,我不好撬人牆角,也就一直忍着沒動。”浣月偷偷觑了他一眼,見他面色鐵青,又道,“這不霜華告訴我,說你走了,她勢孤力薄,報仇遙遙無期,我這才下定決心要幫她一幫。”
玉光鐵青的臉唰地轉白,浣月暗喜一番後,騰地坐直身子,愁眉驚呼道:“玉光尊者都離開她了,不會還不允許她拜我為師吧?”
“不對,玉光尊者向來寬容大度,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小女修與我計較。”
這流淌了不知多少年歲的氣血,從未像今天這般翻江倒海過。玉光頓覺胸腔悶疼,喘不過氣,難受得緊。
他不想聽浣月的聲音,一刻也不想。
他要去找她,立刻馬上找到她。
她都不答應做他的徒弟,憑什麼要做浣月的徒弟?
憑什麼?憑什麼?
她必須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當天夜裡,紫君正要睡覺,門闆咣地一聲塌了,激起一片灰塵。
在簌簌飄揚的塵埃裡,他借着月色窺見一道仙姿,然後眼睜睜看着那沈腰潘鬓之人踏過可憐的門,站定在自己跟前。
劍眉星目,洞幽燭遠,令人不敢直視。
“我可以恢複你祖母的神志,但前提是你得保證,她醒來後可以允許溫鶴聲進入狐族聖地的洗仙池吸收仙氣,脫胎換骨,并且與溫鶴聲對打幾場。”
紫君一整個呆住。對方明明口齒清晰,為何每個字眼蹦入他耳朵裡,他都得懷疑片刻?
“同意還是不同意?”
話裡摻帶着不容拒絕的威壓之氣,紫君驚醒回神,咽下口唾沫,顫聲答道:“同,同意。”
“好,帶我去找你祖母。”
“現在?可是我祖母正在陪狐崽子們睡覺诶。”
玉光一個眼神掃過來,紫君如遭雷擊:“去去去,現在就去。”
*
翌日清早,浣月與點星辰同時下值,回殿的路上碰巧遇到了四時。四時迎面而來,嘴角帶着似有若無的嘲笑,看得浣月十分不爽。
“聽說,浣月尊者的殿門昨日被人給拆了,是誰這麼張狂啊?”
浣月勉強扯了個笑,答道:“不知道啊,聽說前些日子四時尊者殿門也被人給打了個稀巴爛,神侍們清理了一趟又一趟,陣仗大到整個上神界都知道了呢。”
四時登時就笑不出來了,黑着一張臉道:“聽這些閑話你倒是耳聰目明,寫個述職折子怎麼就半天憋不出個屁來?”
“一個破述職折子月月寫兩次,有什麼好寫的,你整天在上神界逛來逛去,逛去逛來的,怎麼不親自來督察諸神司職?自己作為長老會主持,該查的不查,不該查的天天催,月月催,你把自己反省好了再來管别人吧。”
四時氣得滿臉通紅,指着浣月顫悠悠道:“你,你你你,你放肆!”
浣月徹底不忍不裝了,撩開袖袍叉着腰道:“放肆的人多了去了,你有本事挨個辦啊?”
這兩把火燒一起,簡直可以把整個上神界摧殘到一根草都不剩,可點星辰難得生出看戲的心思,一時覺得這兩個女人吵起架來還挺有意思,不知不覺露出了兩分淡薄笑意。
可下一刻,兩雙怒目直接眄向他……
“笑什麼笑?下一次就輪到你的殿門了。”
兩個女人異口同聲,噴完他後就撞開彼此的肩離場了。
點星辰也笑不出來了。
果然,女人吵架的時候,男人不能在場。
太陽徹底冒出來時,鶴聲才把自己拾掇完,這一覺睡的依舊不太踏實,每每要入夢了,儲山的話就會不斷回響在耳邊,擾的她頭疼欲裂。
她揉着太陽穴,還想要再躺躺,門不巧被叩響了。
鶴聲懶聲懶氣問了句:“誰啊?”
“是我。”
玉光?!
他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他回來做什麼?莫不是想通了?
那這門開還是不開?
鶴聲思想鬥争了好一番,最後鐵了心: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