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裡無父母親人,亦無半個好友,唯一可依賴的,便隻有燕甯一個,可他是個心思深的小郎君,看似對你百依百順,實則是個冷心冷情的性子,他願意是對你千萬般好,不願意時,便像現在這樣,可以為了任何人抛下你離開。
世家瞧不上她這種庶族出身的公主,在各個活動上,也是明裡暗裡的奚落,拿她跟崔婉做比較,說若非有這江左的兵權,今日跟她們同在宴上的人,該是崔婉,而非她。
她不受這個氣,掀了桌子,她們又說:“果然是庶族出身,小家子氣,不懂規矩。”
反正左右如何,她們都有話說,至于婆母,更是指望不上,隻會說:“我知公主身份貴重,深得陛下跟皇後娘娘的寵愛,在上京無人敢指摘什麼,說一不二慣了,可這是建康,何況公主已嫁作他人婦,自該學着些端莊做派,莫丢了夫君的顔面……”
來去都是這些規訓她的東西,至于是非曲直,在她們心中從來不重要!
“公主。”舒雲看她這般,忙撫着她的背寬慰。
“我沒事!”
李蘊如猛地吸了兩下鼻子,将眼淚擦掉,恢複神态。
她才不會哭呢!
不值得為這些人哭!
李蘊如喚舒雲拿過來買的那兩壇酒,就着那壇口仰頭喝了起來。
心中藏着事,總是容易醉,方幾口薄酒下肚,她便聽到了恍惚的調戲聲。
“這是哪家的郎君這般不懂事,竟然叫這麼漂亮的小娘子一個人獨遊買醉。”
“小娘子,這一個人喝多沒意思,不如到我的船上來,我等同遊暢飲如何?”
“大膽,你可知你面前的是……”舒雲訓斥,但李蘊如卻先應了聲。
“好啊!”
“公主……”
舒雲勸道:“是陳家二郎,名聲在外,不是什麼好人,我們還是莫要過去招惹得好。”
李蘊如這會兒醉得迷瞪,又心中憋着一股氣,哪裡聽得進去這些話,她未聽勸,便是換了船,舒雲無奈,隻得跟着。
船上琵琶音聲聲入耳,如泣如訴。
李蘊如聽得沉醉間,又是喝了好幾口。
“這麼喝着多沒意思,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可好?”
男人手攬在她的腰際,朝着她的耳廓輕吐了一口氣,那濃重而腥臭的口氣叫李蘊如不禁皺了下眉。
舒雲看出主子的不适,站出來護人,怒喝道:“大膽賊子,放開公主!”
“聒噪!”
這一聲并無任何威懾力,那男人不聽,反倒更加得寸進尺了。
“公主,正好了,本公子還沒玩過公主呢。”
他笑得淫邪,船上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來,拱火道:“聽說那燕三郎就娶了個公主,生得是一身豔骨,勾得風光霁月的人兒都動了心思,二公子也是有福氣,我瞧着這美人,不比那公主差。”
“呸!”
“那燕三郎最是會裝,本公子最瞧不上這種人了”
前年他在佛寺瞧上了個美人,正要玩個盡興,卻是碰上那燕長君出來攪事,從此二人便結了梁子。
去歲聽聞人娶了個公主,他便想沾一分,也叫人嘗嘗這奪人之美的滋味兒,可那公主府圍得跟鐵桶似的,公主出門,也是一夥人前後跟着,不得機會。
陳燕兩家的一些聚會上,他遠遠瞧過一眼,那風姿綽約的身影,在他心中始終揮之不去。
現下見了真人,更是來了興緻,攬腰的手更加肆無忌憚,眼神赤.裸的在不該停留的地方停留。
“公主,既然你喜歡這般,那我們便……”
他呼了一口熱氣,舉止放蕩起來。
“住手!”舒雲大喊,可這内裡都是他的人,如此隻會驚動了他們,人被挾制住。
“你這婢子可是不懂事,沒關系,我讓人教教她規矩就好了。”
“是嗎?”李蘊如眸子一暗,帶着酒氣的聲音低啞悶沉,“那我教教你規矩如何?”
她眼疾手快,拔了頭上的金簪,徑直向他身下三寸刺去,人未反應過來,躲閃不及,被刺了個正着,立時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賤人,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東西,憑你也敢對本公主動手動腳的!”
她說着不解氣,又是補了兩下,那血迸射出來,染紅了她的湘妃色羅裙,像一朵絢麗的紅牡丹。
“完了,完了!”
船上一衆人驚慌失措的大喊起來,都想跑,可這是在湖心,無路可退……
好心的琵琶女提醒道:“你可闖大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