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睜圓了眼,愕然不可置信的看向崔氏,人那寶相莊嚴的華貴面容上滿是利己的算計。
她還是有些猶豫,支吾道:“如此,萬一表哥他知道……”
人可以不在乎李蘊如怎麼樣,但燕甯,她不得不顧及。
崔氏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崔婉點點頭:“我知道了。”
……
八月初七,天兒并不是特别好,持續熱了近一個多月的陽天終于是沒了,變得灰蒙蒙的,不時還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李蘊如看着心中歡喜,從屋裡出去,走到了雨中。
她任着零零散散落下的雨打在自己的臉上,衣服上,閉着眼睛享受這片刻的舒爽天兒。
舒雲跟在後邊,勸道:“公主,還是進屋在廊下瞧着罷,這若是受了寒,驸馬爺可該心疼了。”
自燕家回來之後,燕甯似乎變得很是奇怪,一改之前高冷不容人親近模樣,十分黏人起來,接連幾日,都待在了府中陪她,鮮少出去,饒是出門,也必帶她一道。
兩人這日子過得蜜裡調油的,比剛成親那一陣還要熱火,府上伺候的人看在眼裡,也跟着一塊高興,不由拿這個事打趣。
李蘊如說不上來這好還是不好,作為妻子,她自然跟大部分的女子一樣,多希望自己的郎君陪着她的,可他突然如此,卻叫她覺哪裡不太對。
她也曾經問過燕甯為何驟然變化,對這個問題,他答得倒也自然,說:“早前是我不識趣,冷落公主許多,還望公主莫要跟我計較。”
他親昵的蹭着她的臉頰,将她一縷烏發挽在手上把玩着,道:“公主心情好了,乖順一些,我也好在母親面前為你說話。”
呵呵。
誰說這燕三郎風光霁月,不食人間煙火呢,在這萬年的婆媳難題中,他倒是門清兒着呢。
“若我一直不乖順,那又當如何?”她故意問。
燕甯低眉淺笑,無奈道:“那無法子了,隻能委屈着公主,多住這頭,少同那邊往來了。”
她溫順乖巧,端莊大方,有個當家主母的樣兒固然是好,可沒有,那也無妨,這世家最不缺的就是這些規矩的貴女,難得能保持這一份灑脫率真的天性,也是極好的。
“這到底誰委屈?”李蘊如樂得咯咯的直笑,擡手便環上人的腰,對他鄭重其事道:“我莅陽并非那種不講理之人,燕家或阿母不與我過不去,我自也可屈尊做這好兒媳的。”
她不怕得罪這些人,可也不是什麼喜歡找事的人。
人與我方便,我自也如是,與她方便。
那時燕甯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當即親吻上她的額頭,承諾道:“公主大義,長君定不會辜負的。”
說是如此,可他忙得不停,不過才陪她幾日又出了門。
這一走三五日沒信,說跟她過來莊子小住,遠離喧嚣,這可倒好,沒住上幾天,便被事務給叫走了,将她一個人丢在這鄉下莊子上。
哎呀,實在太無聊了!
這塘裡的荷花都要被她摘盡了,送來的八哥毛也快被薅秃了,附近農家栽種的瓜果都被她拿了大半,吃得都膩了,再不找些事做,她一定會悶死的!
所以面對舒雲的提醒,絲毫未在意,繼續沉浸雨中。
正在這時,一輛馬車從遠處走來,在莊子門前停下,不多會兒,從裡邊走下來一人。
是燕家的小婢,李蘊如鮮少去燕家,不過能認得出她腰間的令牌。
“奴婢遊春見過公主。”
她朝人微微颌首拜禮。
“起來罷,不用拘禮。”
她收斂姿态,坐回廊下,吃了一口茶,問燕夫人找她何事?
婢女躬身上前,遞上一張帖子,道:“盧老太君壽誕,夫人說她身子骨不便,想叫公主代她過去拜壽,以示兩家關系親厚。”
“呵,拜壽?”
李蘊如拿過那張請帖,嗤鼻滿是不屑,“還真是世風日下了,誰都能受本公主的禮了。”
遊春:“……”
說到這些宴會壽誕,李蘊如心中就沒來由一股火氣,去歲時候,她初到建康,亦是想做個好兒媳,同各世家交好,故多次低頭與她們示好,可換來的是什麼?
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各種說她上不得台面,連她送過去的禮,都被放在末等之列,更過分些還有當面嘲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