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公主府離開,燕甯說想回燕家一趟,他出來有些時日了,這确實不太合适。
“公主若不想回,我一個人回去便罷。”
“不用擔心。”李蘊如道:“我沒那麼矯情,他們是你的親人,回去看看是應當的,我陪你一塊。”
她跟着燕甯回了燕家。
不是别院,是主宅。
燕家大郎與二郎,還有兩個長輩,目前都住在這兒。
不過兩個兄長整日忙于政事,這個點倒是未見人,隻有燕家主跟崔氏在。
哦還有一位故人。
崔婉。
她許久未見人了,又是漂亮了許多,那通身端莊優雅的氣度,是她這個庶族公主所不能比的。
沒有人與她說過,崔婉也跟着到了上京。
她視線看向燕甯。
燕甯一片坦然,也不知是否清楚她心中所想,什麼表示也沒有,隻有淡淡的一句:“母親身邊離不開人照拂,她重表妹,人是跟着她來的”算做解釋,就沒了下文。
過往的李蘊如很是在意這一點,非要揪着他鬧個分明,做出選擇才好,可如今她已經是存了心思離開,便努力的叫自己不去在意它罷。
人應聲,笑意盈盈的過去與幾人打招呼。
崔氏見她,眼中無半點喜色,冷冷淡淡的,倒是崔婉,還是那麼端着,擅裝,擅陰陽。
她将自己當成了這裡的半個主子,對她道:“公主是要回燕家住下嗎?若是的話,那我這便讓人安排下去,将西苑的屋子打掃出來。”
如此僭越的話,燕家主同崔氏,無一個人說不對。
他們的态度很是明顯,便是等塵埃落定,李蘊如被掃地出門,就立馬給崔婉跟燕甯安排上婚事。
崔婉是定下的燕家人,誰都滿意。
隻有她不是。
這實在是欺人太甚,完全不給她臉面,李蘊如應當怒其質問他們是何意,怎麼都該大鬧一場,叫人明白她的态度。
然而這一次。
她忍住了!
母親說過,低頭,不代表服軟,以柔克剛,也是一種策略。
她笑了笑,雲淡風輕的說:“瞧表姑娘這話說的,我同三郎是夫妻,自當住在他的東苑了,何必還要辛苦人去打掃西苑呢。”
李蘊如看向崔氏,“你說是吧,母親。”
她很少這麼喚崔氏,兩人關系一般,互不認可,自隻維持着表面的和諧罷,她這人自小被寵着長大,過去學不會那些虛以委蛇的話,做不到假情假意的熱絡喊人。
眼下她真是成長了許多。
就這麼喊出來了,沒有半分的不适感,那麼自然真誠。
崔氏不喜她,卻也無意當衆為難她,不蠢的當家主母都不會如此,下自己的臉面。
她道:“這是自然。”
人喚了仆婢過來,讓他們去收拾着東苑,将她的東西放過去,再添置幾件體面漂亮的頭面衣物。
這是做給旁人看的,私底下,她便直接對她冷了臉。
“公主便如此等不及嗎?”
李蘊如承認,她回燕家,确實有存在着威懾燕家的幾分心理,不過更多是因為燕甯。
他常住宮中,當會惹來不少的非議,也會叫其他人猜測,燕家是否跟皇族達成了什麼協議,如此,在巨大的利益之下,這世家豪族當家主母的聲音,當弱了下去,會與她的謀算,事與願違。
可崔氏如此惡劣的指摘,李蘊如也沒否認。
她道:“母親若按照我們協定的做,自然也就不用擔心我這兒會影響些什麼。”
崔氏橫眉冷掃,“莅陽,你還真是好深的一番心思,是過去我小瞧了你。”
她高傲卻大膽直接,從不遮掩避諱人,以至于崔氏過去并不覺得她能成為什麼威脅,當然……亦不認為她可以成為燕家主母,能執掌中饋,可現如今她才發現,自己實在錯的離譜。
“你便不怕我先将這些與長君說嗎?”
李蘊如毫不在意,“母親盡可去說,看看郎君是會恨毒了我,不要我呢,還是更加心疼舍不得?”
她笑着看向崔氏,“母親,你自己十月懷胎十月辛苦誕下的孩兒,你當清楚他的性子,他表面上看着清清冷冷,一副不關心任何事的模樣,事實上啊,最是純良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