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菉唰一下睜開眼:“怎麼了?”
“又被沒咬,怎麼這麼紅,還很燙?”
田酒眨了下眼睛,湊近些,溫軟鼻息柔柔掠過他的脖頸。
嘉菉後背竄電似的一陣麻,臂膀肌肉控制不住地緊繃,猛然擡手,握住她的肩頭。
寬大手掌鉗子似的,微微陷入柔軟的觸感中,他忍不住更用力,像是壓制住不許她靠近,又像是禁锢着不許人遠離。
田酒輕嘶一聲,拍了下他青筋暴起的手臂:“疼。”
嘉菉如夢初醒般松開手,後退一步,似有些狼狽。
“你怎麼了?”田酒茫然,“你的耳朵好紅。”
“……沒事。”嘉菉擡手摸了下紅通通的耳朵,燃燒似的熱度連他自己都一驚。
他動作頓了頓,别開臉:“耳朵也沒事。”
“……好吧。”
田酒沒勉強什麼,接着往前走,剛一回頭,就撞見他移開目光若無其事的樣子,耳朵還是紅的。
田酒突然頓悟:“你害羞了?”
嘉菉僵硬在原地,轟地一下,整張臉都紅了,幾乎要跳腳。
“誰害羞了!你胡說八道!沒有!絕對沒有!”
田酒聳肩:“你急什麼?沒有就沒有吧。”
“誰急了?誰急了?”
嘉菉的聲音驚起林子裡的飛鳥,啁啾一片。
田酒揉揉耳朵:“好好好,你沒急,你嗓門放小點。”
“好什麼好,我就是沒急,就是沒有!”
他這大嗓門,田酒實在忍不了了,邦地給他一拳頭。
“吵死人了,閉嘴。”
嘉菉:“……”
一低頭,大黃吐着舌頭,看着他嘿嘿直笑。
發熱的腦子慢慢冷靜下來,回想到剛才發生的一切,嘉菉抱頭無聲尖叫,他到底在幹什麼?哪裡有地縫能鑽啊……
兩人一狗終于走到松林,一路上田酒并沒有過多關注嘉菉,倒是讓他自在不少。
嘉菉眼尾瞥她:“砍哪棵?”
“我看看。”
田酒一棵棵樹看過去,看中的就在樹上砍一刀,做個标記。明明找足了五棵碗口粗的樹,她還在四處尋找,不知找什麼。
嘉菉跟在她後面,踩進松軟的林地裡,呼吸着清涼的林間空氣,胸中各式各樣的古怪情緒莫名消散,隻覺得身心舒暢。
他握緊斧頭:“我就直接砍了?”
“砍吧。”
田酒還在到處察看,直到嘉菉都砍倒一棵樹,她才在一個枯死的松木樁子前停下,樹皮幹裂生黴,鋪滿腐葉的樹根處鼓起一個土包。
她從背簍裡抽出一把短鏟,對着土包開始鏟土,一開始動作大,越往下動作越仔細。
後面嘉菉砍樹的動靜一下重過一下,林子裡松樹鳥雀飛的飛跑的跑,他注意到田酒的動作,停下來問:“你在幹什麼?”
田酒一鏟子下去,棕褐色土地裡冒出點白,她眼睛一亮,丢開短鏟,直接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上手扒開土塊,一點點地挖。
大黃在旁興奮地用爪子來刨,被田酒用手肘擋開:“乖。”
“你找到什麼了?”嘉菉好奇走過來,探頭一看,嫌棄道:“你挖什麼呢?這黑不溜秋的?”
田酒扒出來一個巴掌大的圓塊頭,拍幹淨上面的土,用手掂了掂,欣喜回頭:“是茯苓。”
“這是茯苓??”
嘉菉目光投到那沾滿泥土的圓球上,完全沒法把它和豆腐似的茯苓藥材聯系起來。
茯苓可是“中藥八珍”,上佳的補品,原來它在地底下長這麼磕碜嗎?
“是呀,時節都過了,我就試着探一探,沒想到真挖着了!”
田酒捧着黑黝黝的茯苓,坐在挖開的腐土旁,小臉仰着,不知什麼時候沾了土,花貓似的,卻笑得很開心。
嘉菉也跟着笑了:“這麼高興?”
“可以賣錢呀。”
田酒笑着,把髒兮兮的茯苓包好,小心地放進背簍裡。
“财迷。”嘉菉輕哼了聲。
田酒拍拍手掌,撐着地準備站起來,“我接着再找找,沒準還能找到茯苓,等你沒力氣記得叫我,我再回來砍樹。”
“等我沒力氣?那你等到地老天荒去吧。”
嘉菉沒好氣地伸出手,田酒擡頭看他,他卻昂着頭,不知道在看哪,那隻手又在她面前晃了晃。
田酒眼底浮起笑意,搭上他的手,嘉菉一用力把她拉起來。
等她一站穩,嘉菉立馬甩了甩手,抱怨:“都是土,下次不幫你了。”
田酒笑:“我也沒叫你幫我呀。”
嘉菉:“……”
“你話好多,砍樹去了。”
他拎着斧頭去砍樹,田酒接着找茯苓,一天下來,五棵樹砍好了,雖然多找到兩塊小小的茯苓,但田酒沒有絲毫不滿意,臉上一直挂着笑。
這都是意外之喜。
黃昏夕陽時,兩人一狗拖着五棵樹下了山,往家裡去。
鄰居李桂枝坐在門口,端着碗給娃娃喂稀飯,一擡頭看見她們,驚叫出聲。
“哎呦,一下砍了五棵樹?上次這麼大動靜,還是給你娘做棺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