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酒歇完,又去打磨木闆,把坐得像隻僵屍的既明喊過來:“你也别閑着,過來幫忙。”
既明:“……哦。”
花費一個半時辰,打磨完木闆,又全都擦幹淨,田酒開始給木闆上桐油,味道有點大,既明坐遠了點。
“睡在這種木闆上,真能睡得着?”
田酒戴着一副皮手套,手很穩,一把刷子從頭刷到尾,薄薄一層桐油,閃閃發亮。
“天氣幹熱,風幹就沒味了。”
既明坐了會,又問:“不用我幫忙嗎?”
田酒瞥他一眼:“這活不是誰都能幹的。”
更何況桐油粘到手上比蘆荟還黏糊,不好洗掉,田酒可不想幹活幹一半還要去給他洗手。
既明無話可說,又坐了會,實在無聊,他去拎了隻竹籃:“我去摘菜。”
“去。”田酒簡潔答。
既明:“……”
他隻是說一聲,不是要她批準,他又不是她手底下的兵。
走到門口,田酒忽然叫住他:“豆角多摘點回來,全都腌了做酸豆角。”
“好。”既明踏出門檻,微風拂過,他的心情悄然變好了點。
看來早上的老豆角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啊。
但一出去,太陽照在臉上,茯苓蘆荟就開始慢慢往下滑,觸感相當詭異。
他隻能加速摘完菜,快步回去,在外面一會都不能多待。
中午簡單做了頓飯,既明本來準備中午就煮了茯苓,卻被田酒制止了。
“大中午的,嘉菉在地裡那麼熱,你再送碗熱粥過去,人都要冒火了,留着晚上再做,他也能回來慢慢吃。”
既明聽着,默默把茯苓放回去。
這人怎麼一副設身處地為嘉菉着想的模樣,還有他臉上的茯苓蘆荟,雖然嫌棄,但他知道這确實珍貴。尤其是在一個這樣一個小山村裡。
既明不明白,萍水相逢的人,難道會真心對待别人?怎麼可能呢?
她必然有更大的圖謀,這樣才說得通。
太陽東升西落,霞光漫天時,嘉菉踏着晚風回來了,一張臉曬得發紅,袖子撸得老高,露出肌肉虬結的有力手臂。
“茶葉已經賣掉了,賣了足足五十文!”
一踏進門,他兩隻手攏在一塊,上下地搖,銅闆在裡面叮叮當當亂跳作響。
一句話說完,嘉菉神情驕傲,嘴角高高揚起。
“五十文!你一個人摘了十斤?!”
饒是田酒有心理準備,還是很驚訝,她娘從前一天最多能摘十幾斤,已經是熟手了,沒想到嘉菉一天能摘到十斤。
且不說快不快,要摘這麼多,他這一天估計都沒怎麼歇,一直都在摘。
嘉菉得意道:“對啊,我一個人!十斤!厲不厲害!”
他還在搖銅闆,黑黢黢的手指發幹,手臂上好幾條新鮮的傷口,估計都是被茶樹給刮的。
大黃從他身後蹿出來,一身的草屑,蹦跳着去拱田酒的手。
嘉菉搖銅闆的動作慢下來,他知道大黃一湊上去,田酒的注意力就全給大黃了。
田酒揉揉大黃的頭,但很快就拿開手,朝他走開,捏了捏他發熱的手臂。
“太厲害了,我完全沒想到你能摘這麼多,晚上我們吃茯苓粥,給你補補力氣。”
嘉菉一頓,手裡的銅闆又嘩啦啦響起來,笑容更盛:“不用補力氣,我力氣多的是!”
“先洗把臉去,今天你先洗澡,累不累?”
“我不累。”
嘉菉把銅闆和布袋一股腦都給田酒,去水井旁,握上搖把就開始搖水。
聽着她一連串的關心,本來還很酸痛的手臂,仿佛忽然又生出無限力氣。
井水沁涼,洗了把臉,燥熱和疲憊都一同洗去,隻剩下清風拂面的涼爽。
“要是手臂酸的話,叫既明晚上給你按一按。”田酒說。
“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嘉菉立馬轉了話頭,嘿嘿一笑。
正端着粥走出竈房的既明:“……”
嘉菉和田酒一同轉頭看向他,既明:“……知道了。”
最近天熱,蚊子也越來越多,在院子裡吃飯不知道喂飽自己,還是喂飽蚊子。隻好把飯桌搬進堂屋,點着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