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過身去的嘉菉,聽見動靜站直了,回頭回了一半,又硬生生轉回去。
三個男人神思交鋒一圈,田酒還在無知無覺地吃馄饨。
“你也想吃?”
田豐茂立馬點頭,不管想不想吃,當然要說想。
“我這正好還有一碗,你吃了吧。”好好的馄饨,總不能浪費了。
田酒端給他,田豐茂眼睛都快笑沒了,趕緊接過來,眉飛色舞:“好香啊,我正餓着呢。”
聽他誇張的語調,田酒也露出個笑:“這家馄饨最好吃了。”
原本犟着不回頭的嘉菉猛地轉過身,死盯着兩人。
說好給他的馄饨,這就給别人了?
她怎麼能這樣?
還有那根瘸腿獨苗,牛皮糖一樣粘着人,撕都撕不掉,真讨厭。
柳樹下,田豐茂操起筷子開吃,雖說是想和田酒拉近關系,但是馄饨一入口,确實是好滋味。
他享受的表情真誠許多,遞了個油紙包給田酒,殷勤道:“吃了你的馄饨,還贈你一包栗子糕,嘗嘗?”
田酒這次沒推拒,一碗馄饨也是要錢的,吃他幾塊糕也沒什麼,公平得很。
她不客氣地接過來,打開就拈起一塊入口,香甜粉糯,栗子味濃郁,濕潤度正好,一點也不噎。
見她接了,田豐茂神色更飛揚,緊盯着她的反應:“怎麼樣,好吃嗎?”
“好吃。”
田酒又拿了兩塊,就把栗子糕包好還給他。
田豐茂推回去,田酒推回來,兩人的手不經意碰到一起,田豐茂一張臉瞬間紅了,卻又不舍得挪開,隻喚她:“酒兒妹妹……”
田酒自然地把栗子糕塞到他僵硬的手心裡,收回手:“兩塊就夠了,我才吃完馄饨,飽着呢。”
“啊,啊好。”田豐茂紅着臉,不再拒絕。
不遠處偷瞄他們的嘉菉,咬牙切齒,眼睛都快噴出火了。
早知道是這樣,他就該把那碗馄饨搶過來。
吃什麼吃,什麼栗子糕,就想着偷摸人家姑娘小手呢。
田酒啃着糕點,随手把另一塊遞給既明:“喏,嘗嘗。”
那随意的手勢像是在家裡喂大黃……既明攪散腦海裡奇怪的聯想,正要拒絕,忽然瞥見田豐茂悄然看過來的眼神,他念頭一轉,接了過來。
“那我試一試。”
被曬得通紅的嘉菉:……
他怎麼會有個這麼沒骨氣的大哥?
吃得差不多,村裡的人也都回來了,一群人又坐上牛車,搖搖晃晃地往回走。
隻是這次既明靜靜坐下了,沒再讓田酒給他墊一墊。嘉菉也沒和田酒說一句話,沉着臉往她旁邊一坐,小山似的隔開了田豐茂。
但田豐茂锲而不舍地和田酒聊天,東扯西扯。
嘉菉不可避免地聽了一大堆,越發煩躁,來來回回就是那兩句話,有什麼好說的。
田豐茂眼睛裡隻望着田酒,說話間一個勁往前擠,嘉菉坐得不動如山。
直到牛車輪子滾上一塊石頭,一陣颠簸,田豐茂往前一撲。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田酒,嘉菉實在忍不了了,一肘子給他捅出去了。
他本來力氣就大,此時怒氣沖沖,壓根沒抑制手勁兒,田豐茂“嗷”一嗓子,直接從牛車上翻下去,滾進了草叢。
車上人都慌了,牛車趕緊停下,嘉菉卻一臉壓不住的快意。
叫你擠,活該!
他得意洋洋地一轉頭,卻對上田酒愠怒的眸光。
嘉菉怔住,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田酒臉上看到這種表情,她真的對他生氣了。
“你……”
田酒沒等他說完話,直接推開他下了車,鑽進半人高的草叢。
嘉菉心裡一急,立馬也跟着下車,還沒等他過去,田酒就扶着狼狽不堪的田豐茂走出來。
田豐茂的拐杖折了,衣裳也刮得破爛,頭發亂糟糟,一臉驚魂未定,緊緊扒着田酒的手。
“沒事,我扶你上去。”
村民也都湧過來,七手八腳地幫着把田豐茂扶上車。
嘉菉被擠到旁邊,田酒看都沒看他,他欲言又止,轉頭對上既明的目光:“……哥。”
既明沒說話,隻拍了拍他的肩。
回去路上,一路無話。
下馬車時,田酒仍扶着田豐茂,對既明說:“你們先帶着東西回去,我把豐茂哥送回家。”
嘉菉張張嘴:“田酒……”
田酒沒聽到似的,頭都不回。
站了好一會,既明道:“回去吧。”
嘉菉搖頭:“我等她,我要和她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