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這就來。”雖然已經到了宵禁,但是夜半叩門,周墨生怕是有人得了急症需要就醫,才歇下的他穿好衣裳就跑下了樓。
當他打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個才到腰高的小孩。
謝崚說道:“周大夫,是我。”
周墨愣了愣,“公主殿下?”
……
片刻後,兩人在屋内落座,周墨給謝崚和蘇蘅止倒了一杯熱茶,“公主殿下,還請你不要為難在下了,在下真的醫術有限,對君後的病症無能為力,還望小公主另尋他人。”
謝崚将調令擺在茶案上,“周大夫,本宮向母皇請求,讓你能夠調到京城,不僅僅是想要你為父親治病,而是看重你的才能,想要将你選入京城太醫署。”
“即便你無法治好父親的病,你也依然是個好大夫,你不必對此有太大的壓力。”
謝崚好言相勸。
要是放在從前,收到這紙調令,周墨大概會欣然接受。
可現如今,想起那天慕容徽和他說的事情,周墨依然後怕不已,他師傅說的對,他為人太過勤懇老實,不适合在官謀生。
他甯願不去京城,不要官饷和名聲,也不想今後再見到這些人。
他連忙搖了搖頭,“公主殿下,憑在下的能力,是絕對比不上太醫署的太醫,還請公主殿下不要如此擡舉在下。”
“何況在下自小在徐州長大,習慣了徐州的水土,去了京城,恐怕會水土不服。”
謝崚的眼睛大而圓,即便聽他這麼說,卻依然不願意放棄:“真的不可以嗎?”
周墨拱手朝謝崚行了一禮,“抱歉,殿下。”
此言一出,屋内阒寂無聲。
隻能夠聽到燭火爆破聲。
蘇蘅止看着一邊擺放的花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謝崚摩挲着桌上的黃紙調令。
她乘夜外出,就沒打算空手而歸。
雖然強行忤逆人意願是一件真缺德的事,但謝崚本來就不是什麼道德感很高的人。
這又不是什麼法制社會。
大門内外守着的都是謝鸢派給她的侍衛,制服一個文士綽綽有餘,在這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時代,謝崚準備給周墨來點封建王朝的震撼。
可她還沒有動手,忽然間蘇蘅止指着周墨身後,“周大夫,你後面那是什麼?”
周墨下意識回頭去看,蘇蘅止二話不說抄起身側的花盆,“砰”一聲,砸在他後腦勺。
周墨應聲倒地,昏迷不醒。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蘇蘅止拍去手掌心粘上的泥點,對目瞪口呆的謝崚道:“好了,捆起來帶走。”
謝崚:“………”
屋外侍衛:“……”
這麼幹脆利落的嗎?
謝崚情不自禁給他豎起大拇指。
果然英雄所見略同。
雖然過程和謝崚想象中的有出入,但結果都是一樣的,打暈了也避免他反抗,謝崚讓人将周墨捆了,塞進馬車明天一起拉回建康城。
……
兩個人幹完壞事趕回宴會,宴席已過半。
蘇令安見兒子回來,連忙招呼他過來,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吧,跟爹過來。”
這頭謝崚剛剛坐回位置上,就看見蘇令安牽着孩子在下方跪下,剛準備喝口水緩緩的動作一頓。
“陛下,臣子蘇蘅止,過了下個月便年滿七歲,多年來一直在下邳的私學中學習,略識得幾個字,他瞻仰京城風光已久,還望陛下開恩,能夠令蘅止随陛下入京,至太學學習。”
謝崚一愣,低頭看向蘇蘅止,他要來京城了?
蘇蘅止低順着眼眉,順着蘇令安的話,頓首道:“臣,叩請陛下恩典。”
謝崚想不到太多,但是自蘇令安開口的那一刻,四周賓客大多都明白了。
這哪是求什麼恩典,明明就是蘇令安想要趁機将自己的兒子送到謝鸢身邊,當做人質,好讓謝鸢對徐州放心。
謝鸢晃着酒盞,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璨麗的燭火,看不清眼底神色。
謝崚還在發愣,隻聽謝鸢笑眯眯地喚她名字,“阿崚。”
她問道:“你喜歡蘅郎君嗎?”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謝崚身上,謝崚疑惑她娘為什麼突然問她這個?
但對上母親炙熱的目光,還是很快回答道:“蘅郎君很好,我…當然喜歡他了。”
謝鸢等的就是這句話,唇邊挂起了一絲淡淡的微笑,掃向蘇蘅止,“蘇府君教子有方,蘅郎君秉性純良,年少英姿,想必今後必為珪璋特達之人,又于公主有救命之恩,公主亦心悅之,既然如此,何不趁此良夜,成人之美。”
“令尚書台拟旨,今日朕代朕女會稽公主,以金車玉桂為禮,聘徐州牧蘇令安之子蘇蘅止為驸馬都尉,即日入宮,由中宮教導,待成年後擇良日完婚。”
此言一出,蘇蘅止和謝崚齊齊擡頭,目光交彙,彼此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的眼神。
連帶着蘇令安也是滿臉不可置信。
話音剛落,就在這時候,慕容徽的臉色霎時黑了下去,擡手将酒杯摔在地上,“這樁婚事,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