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雲搶走他重新拎起的半瓶波爾多紅,随手丢了,扭頭,眼中映出越來越多自窗外爬進的魔獸:“雖然現在說這些确實有些晚,但我本意其實是想說……慈航過兩日會來你這,為你治療尾巴。”
楚櫂瞬間怔住:“誰?!”
“慈航道人,”林朝雲不緊不慢,“我讓他把文殊帶來,到時要殺要剮随你,反正我封了他神力。”
楚櫂:“……”
他渾身一震,煩躁地薅了把頭發又揪了揪耳朵,像即将見到偶像前興奮的小年輕,片刻手中蛇鞭開始滋滋作響,身後數百匍匐在地的蛇魔瞬間被炸成血塊,噼裡啪啦灑了滿地。
他整個人紅成番茄,眼底興奮中夾雜着慌張,還未扭頭沖林朝雲道謝,就聽他捏着瓷片,悠悠然又說:“之後就不用研究變美咒了,慈航說他順便來教教你,想學什麼其他的直接問他。”
楚櫂:“……你告訴他了?”
“自然。”林朝雲神色平靜中帶着不解,“正巧的事,怎麼?”
“……”
楚櫂面容猙獰地搖了搖頭,皮笑肉不笑地說:“沒事。”
沒事,隻是想弑神。
……
“活膩了?!”河新集團,暮行雨一拳把燭九陰打進水泥地裡,又揪着他的衣領一把把人拽起,怒道,“居然敢動他?!”
燭九陰半邊臉瞬間紅腫變形,粘稠的鮮血從面上任何一個器官裡汩汩流出,淌到地上,卻依然氣定神閑,笑着說道:“我怎麼不敢?”
他指了指額角,那裡的角稚嫩而柔軟,比另外一邊小了整整一截:“斷角之痛,滅族之仇,我為什麼不敢碰?為什麼不敢碰?!”
“……”暮行雨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落到了那根角上,怒意自眼底騰起,燭九陰周身的九天玄火瞬間燒成白金色,“你還好意思拿這個說事?!”
“你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到底是誰殺了你的族人,”他怒氣沖天地說着,一把将人直接甩到結界壁上,動動手指,讓一根神力凝成的鐵鎖直接洞穿燭九陰鎖骨,在飛濺的血肉裡冷冷斥道,“也比誰都清楚,當年斬下你的角時,最痛的到底是誰!”
說罷,他冷冷看着伏在地上咳血的男人,五指一動,半塊瑩潤剔透的玉瞬間自對方胸脯中/出現,慢吞吞地落到了攤開的手掌上:“燭九陰,我勸你最好老實一點,别作死,也别作妖,這樣我可以勉強當你不存在,讓你活得稍微久一點。”
“否則,就憑你千年前做的那些事,你猜我把你帶去伏魔台,上天會降下多少道驚雷?”
“……”
燭九陰不再回答,暮行雨也就懶得搭理,垂眸掏出手機打給楚櫂。
電話嘟一聲接通,下一秒,楚櫂略顯沙啞的聲音卻從門外傳來:“那啥,你先聽我解釋一下……”
暮行雨神色驟然一變,而身後被桎梏住行動的燭九陰則瞬間眸光一亮,欣喜若狂地掙-紮起來:“朝雲!”
鐵鍊瞬間在鎖骨裡轉了一圈,血花四濺,他卻渾然沒有察覺,眼中嗜血的恨意和狂暴的欣喜幾乎要溢出來:“林朝雲,林朝雲……你主動來找我了?我就說為什麼那些廢物沒有消息,原來是你自願過來了?你終于願意和我見面……”
砰!
暮行雨扭頭狠狠剜了一眼,渾身神力化作黑羽如利劍般齊刷刷捅進他的體内:“閉嘴!”
黑羽尖利,霎時将燭九陰戳出上百個窟窿,鮮血沿着血洞慢慢流出來,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屋内,與此同時傳來一聲巨響,房門被人一腳踹開,露出林朝雲那張冷若冰霜,明明沾着血點卻依然掩不住驚人美貌的臉。
見到屋内場景,他下意識做了個掩鼻的動作,但旋即便慢慢放下,擡步踱到了燭九陰跟前,垂下眸。
面前的男人已經面目全非,渾身上百個血洞一刻不停地流出暗金色的血液,鎖骨處的鐵鍊在掙-紮中深深嵌進肉中,不斷傳來皮肉燒焦的臭味。
見到他來,燭九陰的眼瞬間一亮,掙-紮着靠近幾步,啟唇一口含-住了垂落在自己眼前的長發。
“……我艹-你個龜孫!”暮行雨瞬間暴起,手中九天玄火眼見就要将人燒成碳灰,卻被林朝雲擡手攔下,心不甘情不願地僵在原地。
林朝雲擡指,撥走那一撮長發,不冷不熱地對面前的男人說:“我一直都願意和你見面。”
燭九陰神色一變,幾乎肉眼可見地欣喜若狂起來,而身後暮行雨則面色陰沉如水,如脫弦之箭般沖到林朝雲跟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往後拉:“你來幹什麼?!”
林朝雲瞥了他一眼,不答反問:“我為什麼不能來?”
暮行雨一愣。
林朝雲扭頭:“我才是最應該來這裡的人。”
此話一出,在場兩人都是一愣。
燭九陰愣了幾秒,而後咧嘴一笑,眸中玩味更濃,歪着頭饒有興趣地問:“也就是說,你想起來了?”
“很多事我本身就未曾忘記,又何來想起這一說法,”林朝雲淡淡瞥了他一眼,指尖搭上自鎖骨穿出,糊着層血的鐵鎖,輕輕拂去上面沾上的兩根黑羽,“當年,我就是憐你年幼無知,不願意上這最後一層枷鎖,這才讓你有機會逃走。”
燭九陰充斥着陰鹜的眼底劃過一絲古怪的情緒,像是對這個回答非常遺憾又帶着隐隐的愉悅,随即說:“後悔了嗎?”
他一動不動地注視着林朝雲的眼角,那裡沾上了一點血,像是一顆過分鮮紅而妖豔的淚痣,眸光微動,眼底充斥着露骨的情-欲:“後悔那時候,對我産生不同于别人的,獨特的情感了嗎?”
“……”
林朝雲不答,而是轉動了一下手腕,擡指抵在了他的眉間。
“并非,也不會,”他邊凝神施法,邊淡淡地說,“隻是當年為了平你心頭暴虐,我刻意送了你一樣禮物,但既然沒用,便也是時候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