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觀逸點頭：“我理解，所以，你見到超市裡面是建模？”

“節能狀态的。”季長歲說，“老闆在重複清點動作，牆上挂鐘是六點整，秒針跑一下回一下，制冷櫃運作的‘嗡’聲頻率跟秒針退回的一緻。就像是打從下午六點沒有人進去觸發，所以為了節約成本而讓這裡趨近于休眠。”

“這麼看的話，整個村子可能都是這樣。”周觀逸将手槍遞給他，“不止超市。”

季長歲沒有接槍，他搖搖頭：“這槍你留着，我還有一把。我們要盡快回去市裡，人手再不夠也要過來調查，這裡很近，近到燈下黑了。”

“但不是現在。”周觀逸認真看着他。

“嗯。”季長歲明白，“會打草驚蛇。”

“可我已經開過槍了。”

季長歲擡頭看了眼路燈，他走過去，手掌貼在燈杆上。周觀逸看過他使用機械溝通，這時候依然是幽藍色的暗光從他手掌與燈杆的接觸縫隙中溢出來……然而路燈沒有一丁點變化。

“沒用。”季長歲說完，轉身向周觀逸伸手，“來，你淨化我。”

周觀逸猶豫了下，還是聽話了。

結果一樣，在這個地方驅動不了。周觀逸握着他手，有點不相信，又驅動一次，還是不行。

“這莫非也是……”周觀逸慢慢松開他，“地區節能模式？”

季長歲點頭：“隻是我猜測，這裡被人簡化掉了很多東西，我不知道現今有怎樣的異能者能做到這種地步，說真的，有點超乎我的認知了。”

周觀逸又一次擡頭看路燈，很亮，很幹淨，簡直像是今天上午剛裝上。目光重新放在季長歲身上，周觀逸看出來他神色焦慮，說：“沒有，隻是一點小打小鬧，季警官，拙劣魔術而已，如果真的是比你還高階的異能者，這個時候咱們倆已經被處理掉了。”

“……是嗎？”季長歲半信半疑。

“季警官。”周觀逸沒忍住笑了出來，“你是初中時代就能驅動直升機的人。”

“但我現在驅動不了一個破路燈。”

“不，可能是一些障眼……”

“你怎麼知道我初中驅動過直升機？”

“……”周觀逸沉默了下，“韓局把你……的情況比較完整地向我介紹了一下。”

季長歲蹙眉，不爽：“那我呢？為什麼沒人給我介紹你啊？噢一樣是結婚就把我老底抖出來給你，那我的知情權呢？合着我單方面盲婚啞嫁呢？”

“算了。”季長歲換了個眼神，但眉毛還是擰着的，嘴角也沉甸甸，“結都結了，先走，明天把這地方掃平。”

掃平這詞兒用的頗為嚣張，周觀逸不得不承認他很喜歡……這個詞。

“好。”周觀逸默默點頭，努力抿着嘴唇不讓自己真的笑出來。

其實韓副局跟他說了很多，是從他還沒見到季長歲開始。

從軍隊過來昶州之後的第一個周末，他就知道了局裡希望自己跟桃榔市來的一位高階異能警官結婚。

這個要求毋庸置疑相當離譜，但韓副局搬出一條又一條這樣那樣的負擔和不得已，向這方保密向那方虛與委蛇。同樣的，他最後也是看在“撤銷婚姻”的份上。

當初韓副局将這位季長歲吹噓得如同天邊一顆星地上一塊玉，是初中就驅動直升機又是剛成年就在靶場的各尺寸槍械命中率上霸榜無人能敵。

總而言之，彼時他隻點頭嗯嗯表示明白，沒抱希望。

而現在，他看着前邊不遠季長歲颀長而富有力量感的背影身形，居然開始回憶了。

隻不過回憶裡韓副局的形象變得模糊，而韓副局的那些話變成了彈幕，彈幕中間站着持槍冷臉的季長歲——

高階異能者！機械溝通！初中就驅動直升機！

高階異能者猛地回頭：“跟上啊。”

“喔。”周觀逸加快腳步。

夜裡兩個人在大紅喜被裡共眠，倒是比想象中的更自然。床很寬，足夠兩個Alpha并肩躺着睡。在軍隊裡養成的習慣是熄燈後就睡覺，不過季長歲還在看手機，有淡淡的屏幕光。

“刺眼嗎？”季長歲問。

“不。”周觀逸說，“我沒睡。”

“你初中的時候能用淨化異能嗎？”季長歲鎖屏了手機，房間完全暗下來。

異能大多是在出生時通過基因檢測得出結論，普遍情況下成年後才有能力使用。又因為異能驅動所倚靠的是人類的精神力，所以強弱因人而異，也出現過基因中帶有異能，但終其一生都無法驅動的案例。

像季長歲這樣十多歲就能夠驅動直升機這種大型複雜的機械裝置的異能者，是絕對要收編入軍警方。

周觀逸也是。

他回答：“會，我第一個淨化異能的人是我媽。”

“。”好像問到了一些雷區，季長歲又一次使用堪比擰掉别人頭的轉移話題方式，“對了，咱倆的結婚證在哪兒來着？”

“韓局手上。”

“啧，他拿着幹嘛，你要發朋友圈嗎？還沒過12點。”

“……在韓副局長手上。”周觀逸再次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