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第一時間利用機械異能來拆彈,是因為三輛車都有炸彈,他在第三輛車裡,即便拆了自己坐的這輛,趙勝一樣會引爆前面兩輛。
現在的第一要義是抓人。對講裡無人回應,趙勝隻有一條路就是後退着走。山路狹窄,前面又擋着三輛越野。
果然,第四輛車的倒車燈亮起,趙勝踩着油門倒車。他對這裡的地形更熟悉,有足夠的信心。
“追!”周觀逸迅速下令,“以車為單位分三個小組,第四輛車的跟我組。”
他話音剛落。
“轟——”三輛越野被同時引爆,兩千多公斤幾乎都是半載油的越野車被炸翻,露出的油液跟着熊熊燃燒。
所有人佩戴好面罩和護目鏡,以叢林追擊的方式奔襲那輛越野。不多時,季長歲聽見對講裡傳來陌生的聲音,他猜測是趙勝。
“哈哈哈哈哈……廢物、廢物!找十幾斤毒粉找了這麼多天,還想抓我?!哈哈哈哈!”
季長歲沒有給出回應,後方的三輛越野車在發生二次爆炸,他知道趙勝是個癫狂的。于是在失去第四輛越野車的引擎聲時,季長歲首先按住旁邊的人:“部長,他可能想把我們引到深山解決掉。”
“支援在路上。”周觀逸說完,已經追到了第四輛車,趙勝棄車而逃,帶走了後備箱裡封好的毒品。
季長歲摘下手套蓋在車上:“正常熄火的,找蹤迹追,他跑不快。”
“明白!”衆人有序地以小隊為單位分組散開。
叢林裡少有人至,所以逃跑的痕迹很好找。季長歲端槍轉過身,密集的樹林是天然屏障,毒販躲藏在裡面實在是很難搞。
肩膀被人按了按,季長歲倏然呼出一口氣。接着他聽見周觀逸的聲音從耳側湧來,他聲音很平穩,讓人下意識地安心:“是我們解決他們,執行官。”
在從前,也不算太久的從前,季長歲在桃榔多數是獨立作戰。給他一把狙擊槍,安排在某個陰暗小角落,他機械溝通之下可以打出狙擊槍極限範圍的爆頭。
另一邊,白珊宇驅動着感官異能,她是中階異能者,在完全驅動異能時會軀體滞澀,所以由何書清扶着她的手臂向前走。
“這邊。”白珊宇指了一下,“敵方一人。”
白珊宇繼續換了個方向:“那邊兩人。”
“走。”季長歲指了下白珊宇說兩人的那邊。沒點誰的名,周觀逸默契且主動地跟上。
很快,昶州的支援到了,頭頂直升機裡的同事加入對講線路,不遠處聽見交火聲,熱成像和觀察員也開始為下方軍警報點。
“季警官,您和周部長有敵方點位重合!”耳麥中聽見這麼一句。
季長歲當即判定是在頭頂樹上。
果然——
“唰唰”兩道黑影從樹上跳下來!周觀逸直接開槍,可是随之震下的樹葉擾亂視野,沒命中。旁邊季長歲則根本沒開槍,他一直都想要活口。
黑瘦的影子落下後,季長歲先一拳幾乎肉眼無法分辨的速度迎面上去,接着手臂箍頸,奪其槍甩扔出去。黑瘦子亦不是吃素的,反過來抓季長歲想要使他重心失衡。
季長歲順勢反抓其小臂,弓腰過肩摔,這還不夠,季長歲的格鬥向來不死也半殘,就像何書清說的,他下手其實沒數。他自己也知道,所以刻意收着點兒勁,并且停頓了半秒的樣子。
這回他看清了。好巧不巧,這黑瘦子正是趙勝。趙勝眼神發邪,像是吸了兩口的那種,亢奮又緊張:“你挖我媽,我會殺你全家的。”
趙勝跟着大喊一聲仰起上半身手腳并用要把季長歲絞下來,季長歲發現他還有勁兒,一拳朝臉。趙勝明顯懵了一下,這一拳打的下巴,約莫是掉了牙,血汩汩地吐。
其實以前,季長歲不太被準許格鬥,尤其當上邊更需要罪犯活着的前提下。
這一拳給季長歲找到感覺了,又一拳,打胸膛,他把趙勝拎起來怼在樹幹上持續擊打,那趙勝已經隻會吐血了。
旁邊周觀逸見狀不妙,心下一緊,察覺可能要出事。他手裡武器方才滾出一截,于是幹脆拽下脖子上的戰術耳麥,牙齒咬住外面包裹的矽膠,露出内裡的半硬質金屬線,對折,絞緊,一提膝的同時雙手按其肩膀迫使對方下蹲,膝蓋擊其下颚,再将絞成洗長條的耳麥捅進他大腿面。
“季長歲!”周觀逸一把将他整個人從側面抱緊,“冷靜!冷靜點!别真把他打死了!”
季長歲的力道比他想象的還大,往趙勝身上招呼的那招沒收住,順勢險些一個橫肘擊招呼到周觀逸臉上。
周觀逸沒想到啊——隻能接招,後撤半步小臂格擋,季長歲忽然失去重心,加上這裡地形複雜,他沒站穩。
周觀逸見他要摔,上前兩步伸手要扶。這一伸手,季長歲竟以為他是吃了一招不服氣要反擊,無端騰起一股自己控制不住也解釋不了的欲望,當即抓住他手腕條件反射地向側擰,那一刻他隻想把萬物踩在腳下,不管是誰。周觀逸的眼神愈發驚詫,不能被擰,擰了就是骨折,隻能順着他的力道轉身,同時夾住他手臂想要控制他。
事實上這個過程兩個人都是意外的,加上季長歲在這方面……他還不能告知周觀逸,這種比較嚴重的“格鬥上頭”現象其實也是……失控的一種。
他這個特警戰隊執行官本人,就踩在“失控異能者”的界定線之上。
季長歲的老師臨終前攥着他的手腕,告訴他,要控制、克制、壓制。
“等等。”季長歲先開口,“我……欸——?!”
“别動别動……”周觀逸也很絕望。
地形複雜,地形不熟。
兩人同時踩空了一腳,下邊是個草坡,所以周觀逸叫他别動。周觀逸方才保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可季長歲一亂動,這下好了。
兩個人咕噜噜開始順坡滾。幸好大家都有着較為豐富的訓練經驗,一起将脆弱的臉部埋在對方肩膀,伸手以擁抱的動作幫對方捂住後腦勺。
“嗷。”以季長歲的後背撞到一塊大石為終點,他捂着腰把周觀逸拉起來。
拉到一半又因為後腰傷着了,往前一倒,又把周觀逸壓在地上。
季長歲的劉海就垂在自己眼睫上方一個指甲蓋兒那麼遠。周觀逸噗嗤笑起來,笑得咳嗽了下:“哇,你好能打啊。”
“過獎,你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