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姐你冷靜一點,病人沒有大礙,住院觀察了一夜沒問題就走了。”
沈之瑾心口怦怦跳,終于平複了點。
幸好沒死,那她是不是不用坐牢了。
但是,連阿姨都知道遲潛海鮮過敏,他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天她把面端過去的時候,遲潛那個細微的表情,回憶起來應該是有點異樣的。
那為什麼還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還喝湯?!
豬頭嗎?
不,豬都比他聰明!
沈之瑾走出醫院,開門上車,一個帥氣的掉頭,又往品一閣的方向去了。
遲潛在這家醫院住院的消息,就是剛才她去品一閣找林報春問出來的,但結果很顯然,她消息太滞後了,連對方出院了都不知道。
可除了品一閣,她現在還能去哪找他呢?
仔細想想,她竟然沒有一種方法可以直接聯系到遲潛。
上高中的時候,她連他的好友都沒加過,如今再見,她也确實沒想過要留他的手機号。
而阿姨那邊她來之前就打電話問過了,對方說她都是通過管家系統聯系他的,現在非工作時間,她也沒法聯系。
沈之瑾坐在車裡,心情複雜,想起最後一次見面時自己對他說的話。
說不準他來,他還真就沒有來了,連出事了也沒有找她興師問罪,這是最奇怪的。
思緒繁雜中,車已經回到原點,她開門下車,直奔大門,卻發現店裡已經熄燈鎖門了。
差點忘了,他們六點下班,現在應該都到家了。
聽林報春說,遲潛雖然不怎麼管事,但偶爾是會回這裡睡覺的,可是自從住院以後,就再沒見他來過了,也不知道今天還來不來。
沈之瑾仰着頭往後退了幾步,看到三樓一片漆黑,又垂下頭去。
看來今天也沒有來。
好不容易停了幾天雪,今天又開始了,按天氣預報的意思,估計又是兩三天。
沈之瑾以前在南方讀的書,小時候在書裡影視裡很向往雪,總覺得雪天的浪漫是上天贈予的禮物。
可後來她本科畢業後選擇去佛羅倫薩旅行,到後來的定居,再到決定讀研,氣候也不怎麼下雪。
也不是刻意追求什麼,她在入學之前又走了幾個寒冷的國家,漫長的冬季裡,她常常獨自行走在雪地裡,感情不順,學業前途,作品壓力大,曾經無盡遐想的事物就在眼前,她卻無暇顧及。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不是雪有多美,而是陪她一起看雪的人有多重要。
最開始,她以為周少靳就是那個人,幻想着和他的未來,以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結果也不過如此。
沈之瑾坐在台階邊上,緩緩抱起膝,盯着離她的鞋尖不過幾公分的積雪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想動動身子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凍僵了,腿也麻了。
往手心裡哈了口氣,她捂在臉蛋上,重複了幾次後,把手縮進衣袖裡,起來活動活動。
就這麼來回在門口踱了不知道第多少圈,最後抱着胳膊靠在遲潛上回那根柱子上,眼皮打架,差點睡着了。
“你在幹什麼?”
台階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遲潛一身黑色大衣,打着傘,擡眼看向她。
從微蹙的眉頭能看出來,他似乎心情不佳。
“你來啦!”
沈之瑾一下就醒了,欣喜的心情剛湧上來,才笑到一半,又被他吓住了。
試探着解釋道:“我是聽阿姨說你有海鮮過敏才來的,那天那碗面……我怕出問題,真的不是故意來打擾你的。”
遲潛一言不發,兩步跨上來,拿出鑰匙開門。
門拉開,他沒急着進去,反而是扭頭朝她看了一眼,有點像以前她在租房幫鄰居溜leo回家時,看玩嗨了不願意進門的狗子的眼神。
不是,她為什麼要代入leo視角啊!
沈之瑾捏捏冰冷的指尖,說:“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她轉身,還沒走出兩步,身後那人突然說:“有事。”
她詫異回頭,門還敞着,人卻已經進去了,沒入一片黑暗中。
她急忙跟進去,順手把玻璃門關好,外面這麼大風雪,要是吹到裡面可就不好了。
一樓大廳沒有開燈,隻有室外路燈的光依稀照進來,沈之瑾就順着那點暗淡的光往裡面摸,卻遲遲找不見人。
“遲潛?遲潛你在哪?”
進入貨架區,她更是小心起來,可鑽了半天她才意識到一個更離譜的現實——她竟然迷路了。
初次來時,她僅僅去了趟會客室,其他地方根本沒有逛過,連電梯都找不到。
如果遲潛還在一樓的話,為什麼不回話呢,那是不是已經去三樓了?
又看到剛才見過的那排瓷器,沈之瑾意識到她在原地打轉,往後撤了兩步,突然撞上一堵溫熱的牆,與此同時,她也踩到了對方的鞋。
“哎!”
驚呼聲中,沈之瑾感覺自己被人摟着腰轉了個圈,回過神來,就看到遲潛将将扶住一隻花瓶,就在她剛才差點要撞上的地方。
他松手:“看路,不要倒着走。”
聽起來,像是責怪她差點損壞物品。
沈之瑾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跟在他身後小心走出去,又看了幾眼貨架上幾樣别緻的貨品,起了一絲興趣。
才出神了一小會,下一秒,她又撞上一個胸膛,而這一次,也絕對不是她的問題。
對方隔着袖子抓住她的手腕,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深邃的眼眸軟了點,安靜須臾,輕聲問:“等我多久了?”
氣息的溫度随着白霧淺淺傳遞過來,身體距離太近,幾乎接近擁抱,她不知怎的,耳尖跟着灼熱起來,盯着他的領口縮了縮手。
“剛來。”
頭頂是一陣無言的沉默,沈之瑾悄悄擡頭,遲潛松開她,已經往前走了。
他背對着她,說:“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