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高中的時候，沈之瑾經常聽說有女生去跟遲潛告白，甚至還有外校的放學結伴在校門口蹲他，隻為拍兩張照片回去欣賞。

這個她理解，喜歡嘛。

可是光長得好看有什麼用？性格那麼爛，就算站她面前都不想看。

可現在不同了，她感覺自己以前太裝了。

他說話的時候肩膀湊近了點，感受到他的存在，目光就情不自禁地鎖定。

他的聲音，在這種生病的情況下，也讓人覺得性感得要命。

哪怕說的是胡話，沈之瑾也會先愣一下，再是回味他說的是啥，最後才是震驚。

根本笑不出來。

“什麼，好土。”

她脫口而出：“這什麼年代了，還抓胃呢？我不如抓着你腦袋哐哐撞大牆。”

遲潛笑意一沉，閉眼。

沈之瑾還沒有放過他：“我早就想跟你說了，阿姨她老是會腦補很多不存在的事，像這次啊，我明明跟她讨論的是怎樣做才能讓你心情好點。”

然後把那條語音徹底忘掉。

“但是她吧，就理解歪了，總是以為我對你有意思，解釋過也不信……”

“沈之瑾。”

遲潛打斷她：“按你說的，你還不是一樣要讨好我。”

“讨好你不代表要追你？”沈之瑾突然就被氣笑了。

“那如果我追你呢？”

他接話接的很快，語氣又很平淡，看着前面的電子屏幕，眼神卻并沒有聚焦，沈之瑾錯愣了一瞬，盯着他的臉呆住。

這人擋了半張臉，根本看不清表情，随口一句扔出來，鬼知道又是在亂跑什麼火車。

第一反應又是在整她。

反嗆：“你追我我還不樂意呢？”

遲潛沒說話了。

等候區的走廊裡，時不時會經過一些人，拿着單子，三個兩個并肩走着，讨論着看病的問題。

有時候會隔着一兩個座位坐下來，等叫到号，又起身匆匆離開。

沈之瑾雙手抄在口袋裡坐着，臉色微冷，還沉浸在剛才那段不算愉快的對話裡沒有出來。

很明顯，氣氛陷入僵局了。

她剛才一嘴快，把旁邊這位病人給氣到了。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沈之瑾就是能感受到。

腦子裡不斷回憶着七年前對這個人的認識。好像，大部分都是從别人那裡聽來的。

出身好，成績好，性格冷，喜歡打球，走到哪裡都是話題，追求的女孩子多的數不清，但一個不談，眼高于頂。

想來，這樣的人，自尊心也是強的，她剛才說那種話，他不高興也正常。

口罩下，沈之瑾撇了撇嘴。

“好吧，我收回，你其實人還可以，但剛才我們不是随便吵吵兩句嗎？你生什麼氣啊，反正都是玩笑。”

邊上，坐着的人除了不說話，别的什麼情緒看起來還算正常，聽到她主動緩和，也沒什麼表情，隻簡單道：“我沒有開玩笑。”

他好像有點難受，又偏過頭去咳嗽起來。

搞得沈之瑾有點不好意思，又拍拍他的背。

根本不以為意，哄小孩似的：“好啦好啦，你先把燒退了再說，你腦子都不正常了，我還跟你計較什麼啊？”

遲潛歪在一邊，喉結滾了滾，嗓子疼，頭也更疼了。

眼睛像是有一團火在燒。

“艹……”

蠢兔子。

-

他們運氣比較好，中間好幾個号都沒有人，隻等了十多分鐘，就叫到他的号了。

兩人走到診室門口，推開門，她作為陪診一同進去了。

醫生在電腦上看了看他的信息，慣例問了些問題。

“哪裡不舒服？”

遲潛坐在桌前，回答：“頭痛，喉嚨痛，咳嗽。”

醫生敲了幾下鍵盤：“持續多久了？”

沈之瑾站在一旁默默看他，心想，好像從元旦到今天，有六天了。

這麼久了，為什麼要拖到回國都不在那邊先買點藥吃，甚至是拖到發燒也沒有采取任何行動，還悠悠哉哉在超市裡挑選口罩？

這不像一個成年人能做出來的事，更不像遲潛能做出來的判斷。

更何況，他跑那麼遠出差，身邊總有同事之類的人吧，就算他不買藥，難道也沒有人替他買嗎？

遲潛看着醫生，答：“六天。”

他頓了頓，在醫生的視線下繼續道：“從今天開始發熱。”

醫生在眼鏡下看了他一眼，擡手握起鼠标，像是别有深意：“小夥子，要對自己的身體負責啊，你确定是今天才發熱的？”

遲潛平靜無波：“我确定。”

醫生敲了幾下鍵盤，開出單子遞給他：“先去抽血檢查，結果出來後回來複診。”

遲潛點點頭，沈之瑾在一旁道謝，替他推開門，兩人一同出去了。

整個面診過程還算順利，接下來，就該去繳檢查費了。

二樓，沈之瑾拿着單子站在機前排隊，身後的人硬要跟着，她已經習慣了。

快要排到她的時候，前面有對夫妻付完款，兩個人手挽着手，轉身的時候女士的胳膊肘差點撞到她，被遲潛眼疾手快拉了一把，靠在他身上。

“不好意思。”對方顯然也驚了一下。

沈之瑾搖搖頭，眼看着人離開，才往前挪了一小步，有點不自然地把口罩往上拉了點，走到機器前把他的身份證放上去。

醫院的網速比較慢，屏幕還在轉着，顯示“請稍等”，她盯着那張身份證上的照片，突然覺得很懷念。

遲潛這時說話了，因為安靜太久，嗓音還有點懶。

“你們建了個群，專門在裡面罵我？”他說。

沈之瑾眼神裡那半點溫情消散，表情垮下來了。

這麼久沒提這事，她差點以為要糊弄過去了，沒想到這人燒是燒了，但本性難移，還記着仇呢。

“我們……隻是閑聊，怎麼會罵你呢？哈哈。”

她幹笑兩聲，自己都被尬住了。

遲潛信了才有鬼。

果然，他下一句就說了：“你覺得我會信嗎？”

沈之瑾急了：“真沒罵啊，就是商量，我建群主要是為了罵他們四個，真的讨厭，當面跟我說交朋友，背後就偷偷發我語音。”